是客气地回道。

  李铮和蔼笑道:“刘掾史这话说的,阁下乃刺史佐官,铮不过牧守一县,内外之悬,岂能以官职而论?”

  说到这,李铮向着刘琦身后看了看,却只瞅到刘磐一人。

  “掾史远来荆州,怎只领一人?”

  刘琦微笑道:“不瞒县君,我乃刘使君族中之人,刘府君欲来此赴任,命在下先来做个前哨,故轻装简行尔……对了,某在此先知会县君一声,刘使君不日即至宜城。”

  刘琦身后的刘磐一听这话,不由愣住了。

  不日即至?

  叔父他老人家不是最少得三个月之后才能到荆州吗?

  何时成了‘不日即至’?

  “哦?”县令李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眼神一时间变的有些飘忽,但很快就又回归常态。

  不过他表情的些许变化,还是落在了刘琦眼中。

  “刘使君快到南郡了?还要来宜城暂居?”

  刘琦点头道:“正是,所以在下才先行一步,请县君在宜城准备行辕居舍,供刘使君居用。”

  第三章 虚言相试

  刘琦见了宜城县令,告知对方刘表即将抵达宜城,让他在宜城收拾停当,准备迎接刘表。

  宜城县令李铮立刻应允:“掾史放心,此事本县自会安排妥当,刘使君若至宜城,宜县上至本县下至小吏皆必当尽心竭力相辅使君!”

  刘琦微笑道:“县君有心了,另外还请县君派人前往襄阳县和江陵县,知会两地县令,送南郡户籍造册及各县军职名册来宜县。”

  刘表身为监察官,审阅这些资料也是监察职责所在。

  “这个自然。”李铮满口答应,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李某有一事不明,还请掾史赐教。”

  刘琦很清楚李铮想要问什么。

  “李县君是想知,为何刘使君来荆州上任不入他处,偏偏要来宜城?”

  李铮有些尴尬的笑了……这年轻掾史猜的还真准。

  “还请掾史赐教?”

  刘琦四下看了看,见县吏都站的较远,方将嘴贴近李县令的耳旁,低声道:“刘使君上任,不往他处,反倒来宜县的原因……”

  “嗯、嗯!”李铮的面色略显激动,表情越发凝重,聚精会神地等待下闻。

  “某不甚清楚。”刘琦淡淡的将下话说完。

  李铮激动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僵硬且尴尬的笑容。

  不清楚你故弄什么玄虚?

  ……

  就这样,刘琦以刺史掾史的身份,住进了宜城县衙。

  从山阳郡到宜县,这一路上刘琦基本都是露宿荒郊,再加上他的骑术比较一般,一路上耽误了不少行程,风餐露宿,很是辛苦。

  从山阳郡往荆州来,路过的大县还好,可若是途经一些偏僻的乡、里之地,那一幕幕的惨景却实是让刘琦感触颇深。

  郊野路旁时有被野狗啃食的人尸,露遗骨于野。

  因饥荒而流离的灾民成群结队,数目庞大令人发指。

  也有浮尸漂浮在水源河道,招蚊纳蝇,腐烂发臭,极易引起瘟疫却无人问津,盗贼猖獗,然各县的门下贼曹与县停却甘于作壁上观,任其滋生……

  在那一个个宿于荒郊的夜晚,这些场景往往会出现在刘琦的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的来回闪过,让他无法安枕入眠。

  这就是这个天下的现状……街陌荒芜,残破无所资。

  夜晚睡不好,而白日间长时间的骑马又使得他大腿里侧的肉被磨的出血掉皮,脱亵裤时刮的生疼。

  如今终于见到了床榻,刘琦心满意足,他仰头向着床榻上一躺,惬意地念叨了句:“舒坦。”

  刘磐可没有刘琦那么自在,他在原地转圈,忐忑不安。

  伯瑜如何这般心宽?他适才扯下了大谎,自己莫非不知?

  刘磐走上前去,将刘琦从床榻上硬是拉了起来。

  “你做什么?”

  本想好好睡上一觉的刘琦皱起眉,看向不知发什么邪疯的刘磐。

  刘磐将自己壮硕的身躯向前探了探,黝黑的脸庞几乎都要贴在了刘琦的面上。

  “伯瑜,你可知你适才与那李县君说了什么?”

  刘琦皱起眉,道:“说了很多,兄长问的是哪一句?”

  “你适才说叔父他数日后便可到达……”

  “嘘!”

  刘琦用食指挡了挡嘴唇,然后冲着门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需防隔墙有耳。”

  刘磐止住了话头,转身走向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仔细的瞧了瞧,又来到窗边观察许久。

  好一会,方见刘磐转头回道:“外面无人偷听。”

  刘琦放心了,道:“我也只是谨防万一,兄长有什么话,问吧。”

  “伯瑜,你今日见那宜城县令,言叔父这几日便至荆州,可你我皆知,叔父眼下尚在雒阳,两三个月也不见得能到,今日之言岂不是诓骗那县令?”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却听刘琦笃定说道:“我诓的就是他!”

  没曾想刘琦居然会这般回答,刘磐吃了一惊。

  “你诓他作甚?”

  “诓他,是为了看看,荆州五大家族对父亲来此,持何态度。”

  “嗯?”

  谎报刘表的行程,和试探五大宗族的态度……这俩儿事刘磐怎么看也没看出有关系。

  “伯瑜,莫不是耍笑于某?”

  “我闲来无事耍笑兄长作甚?”

  看着刘磐疑惑的表情,刘琦耐心地解释道:“兄长,这宜县乃是襄阳在南方的门户,两地相距不足百里,那五大宗族的本家宅邸皆在襄阳,宜县这么近的地方,焉能不受五族掌控?”

  刘磐皱起眉,仔细地想了一会,诧然道:“伯瑜的意思,那李县君是五大家族的人?”

  刘琦淡淡笑道:“或许说他是五大家族的狗更贴切些,能在离襄阳这么近的地方优哉游哉的当县令,自然是他们有些关联的。”

  刘磐有些回过味来了:“你说叔父不日将至……是猜到那李县君会将此事告知五族?”

  刘琦正色道:“正是如此,而我们只需要看看五大家族对这个假消息会如何应对,便大概能推算出他们对父亲任荆州刺史抱何态度。”

  刘磐恍然大悟:“不想你竟深思至此!”

  刘琦起身走到窗边,再次确认窗外无人后,低声道:“眼下他们只知道你我入了宜城,却不知咱们在城外密林中,尚有三百族中私士,这些私士都是兄长一手操练的,本领如何?”

  一说到自己带出来的兵,刘磐的脸上就流露出了得意之色。

  他用力的拍着胸脯,自信道:“伯瑜,非我夸口!别看你智计远胜于某,但论及调教私士,在咱族中为兄敢称第二,便无人可为第一!”

  刘琦满意的点点头。

  刘磐不是那么没谱的人,他敢这么说,就说明这三百私士可用。

  “兄长,一会麻烦你潜伏出城,从咱们的人中挑选些精干之士,让他们去襄阳打探五大宗族的动向,随时回报。”

  刘磐站起身来:“我这便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