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漆器,与寻常漆器大有不同,不但质量极佳,且雕琢精美,觞酌刻镂,乃上佳之品。”

  那酒舍主家摸了摸下颚的短须,道:“先生的漆器是什么样子,某并不晓得,但再好的漆器,在别郡卖的好,但在南郡怕是不行。”

  看着酒舍主家一副信誓旦旦之相,刘磐颇为不解。

  “吾等做的是正经生意,如何在南郡便赚不得钱?”

  酒舍主家笑道:“老夫这酒舍连月来无人用过午食,两位今日前来,老夫很是感激,不妨就给二位透个底,外乡人想在这荆楚做生意,纵然是通过仓曹和金曹亦无用,非得有本地宗族同意方可,不然这买卖便做不长久。”

  刘琦见话头逐渐到了正题上,便趁热打铁道:“长者,我二人乃外乡客,为这趟漆器生意尽卖家资,不容有失,还望长者授人以渔,以详实相告,我二人日后定有厚报。”

  刘磐不善唇舌忽悠,在一旁看刘琦演戏看的津津有味,浑然忘记自己也是戏中之人。

  直到刘琦在长案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疼的他流出泪来……

  “嘶~~!还请长者救我兄弟一救!”刘磐呲牙咧嘴地道。

  热心肠的酒舍主家见刘琦言语诚恳,而一旁的刘磐则是‘急出泪来’,不由感慨道:“两位不必如此,其实这些事在南郡之地,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夫说于二位便是。”

  “愿闻其详。”

  那酒舍主家一边筹措词汇,一边慢悠悠地道:“荆州之地,宗族根深,且多豢养私士,便是昔日的刺史王使君与他们交往,亦多谦让。”

  刺史身为监察官,除了监察地方郡守国相等官吏之外,还负责监察地方的强宗豪右等势力,所以彼此之间,交往颇多,属于正常的履行职权范围。

  刘琦求教道:“南郡宗族势大,我们弟兄也知晓,不过这跟做生意又有何相关?”

  酒舍主家道:“关系自然是大的紧,荆州的大生意,皆被诸宗族把持着,若是不经同意随意掺和,嘿嘿,小兄弟,汝漆器再好也是血本无归。”

  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开始筹谋起来。

  荆州宗族已经坐大到了能够掌控地方经济的地步,那就说明宗族当中已经分出了利益派系,有强有弱。

  就和西方的某联储一样,据传是由某些家族实际控股,一样的道理。

  如此说来,荆州表面上看是数十家宗贼为患,实际上起决定性作用的,应只有领头的几家。

  “敢问,荆州的盐铁漆器等大生意,是哪家宗族掌控?我兄弟二人心中有数,也别走错了门路。”

  盐铁本为官营,然自‘西园卖官鬻爵’始,四百石以上的官基本都是在西园掷资而任的。

  而为了能多多卖官,朝廷调换地方官吏的速度也很迅速。

  买官人为了在被快速调任前捞足好处,便会将郡县的官营盐铁变相的与豪族共盈,用以争取资金回笼。

  刘琦在巨野任县尉之时,便知此事。

  而且他还知道,能够与政府共营盐铁的,基本都是本土豪强之首。

  酒舍主家道:“盐铁的买卖,本是官营,但在荆州,却是由蔡州蔡氏和郡府一同运作,官酒粮秣生意是由中庐蒯氏与郡府同筹,做布帛漆器的商贾每年纳份子给华容长贝羽,南郡的官船车马由长沙郡守(自领)苏代掌管,另有南阳张氏一族,宗主张方之弟张羡任桂阳郡守,各宗族私军之兵械皆由其铸造。”

  刘琦闻言恍然。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看来荆州的宗族魁首,应该就是这五家了。

  蔡氏族长蔡瑁、蒯氏族长蒯良、贝氏族长贝羽、苏氏族长苏代、张氏族长张方!

  刘琦在心中把这五个名字挨个念叨了一遍,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承蒙直言,我兄弟知晓了。”

  ……

  给酒舍主家付了双倍的酒钱,刘琦和刘磐起身离开,来到了宜县的街道上。

  看着贩夫走卒往来稀松的街道,刘磐的脸上露出了迷茫。

  “伯瑜,看你一脸自信,莫不是从那酒舍老板口中晓得了什么?”

  刘琦知道自己这个堂兄平日里只是好武喜射,政治敏感度较低,于是便向他解释了一番。

  刘磐听了之后略有所悟。

  同样是听一个人说话,刘磐就是听个热闹,刘琦却通过这些推断出了谁是荆楚宗族的领头羊。

  “按照堂弟的说法,和官府同筹盐、铁、漆器、军械的五大家族,便是宗族之首?”

  刘琦仰头看了看不断变幻的白云,若有所思道:“对,盐、铁、车马、漆器、军械全让这五族垄断,其余宗族默认不争!说明南郡宗族是以这五家为首,若是这样,这里的局势便明朗了。”

  “怎讲?”

  “这五大宗族,基本可以代表所有南郡宗族的态度,他们五家若支持严君上位,那便为友,他们五家若是不肯,那便是宗贼,是为敌……当除之!”

  刘磐闻言,转头就走:“某去牵马!”

  刘琦被刘磐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急忙追上刘磐拦住他:“大兄要作甚?”

  “事不宜迟,你我立刻打听那五大家族府邸所在。”

  刘琦被刘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反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是送上名刺,拜府垂询!”(名刺为汉朝拜贴)

  “垂询何事?”

  “垂询……垂询……”

  刘磐语塞了。

  是啊,这种事当如何相询呢?

  垂询吾大伯刘表要入驻南郡就任刺史,汝等五族服还是不服?支不支持?

  得到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但事实呢?谁也不知道。

  刘磐的脸憋的发紫……最终还是求教式的看向刘琦。

  刘琦伸手拍了拍刘磐的肩膀,道:“弟知兄长心系严君上任,但五族所思,绝非登门拜访可以探得。”

  “该当如何?”刘磐抑郁道。

  “去宜城县署。”

  刘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一条计策在他的脑海中酝酿而生:“会有人帮你我将五族的态度试出来的。”

  ……

  宜城县署离他们所处的酒肆并不太远,坐落在宜县正中,占地不多,仅过一亩,一县首府建成这样的规模,着实称不上气派。

  刘琦向县署的公人出示了自己刺史掾史的任牍和符传——所谓的符传乃是官员用以通关跨州的符信,相同于路引文书和通关文牒。

  县属公人在确认了刘琦的身份后,立刻向宜县县令禀明。

  得知新任州刺史的佐官掾史莅临,宜城县令李铮不敢怠慢,亲自出来相迎。

  “宜县县令李峥见过掾史,不知掾史亲临,怠慢之处,还请刘掾史见谅。”

  这李县君身长七尺,相貌清俊,倒是颇有些正气之相,但谁又真的知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

  刘琦告知了对方自己是掾史,却没有告知对方自己是刘表之子。

  毕竟大局未定,眼下冒然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适合。

  “县君客气了,在下不过区区一百石掾史,何敢劳县君亲自相迎?”刘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