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作品:《新书精校版

不谋而合。”

  “如今常安推行简朴之风,还未要求郡县效仿,连我这文学掾都不知情,伯鱼却再次抢先一步,自驾陋车羸马,这总不会又是巧合吧?”

  别人对景丹斜眼,景丹亦对旁边的第五伦侧目,认为此子不简单。

  隗嚣本是玩笑话吓唬吓唬众人,也没料到还真有,惊讶之余,只好笑道:“大善,诸君士大夫,皆要思与厥齐。”

  “谨遵大夫之言,吾等一定见贤思齐!见贤思齐!”

  众人只好乖乖应诺,再不敢有半句嘲弄鄙夷。

  隗嚣要王元引荐一下二人,景丹立刻上前见礼:“郡文学掾景丹,见过隗大夫。”

  “景氏?你籍贯莫非在师尉郡?”

  “正是师亭县人。”

  隗嚣笑道:“太师羲仲景尚是你什么人?”

  “是下吏族兄。”

  隗嚣颔首,又看向第五伦,只觉得此子好生年轻,待到听他报上姓名,顿时乐了:“莫非是那位‘让梨儿’?”

  “哦,季孟竟知道本郡的小名士?”

  王元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请了第五伦赴宴,不由大愧,连忙装作很熟的样子掩盖尴尬:“他两辞两让的贤名,已散播于全郡,如今都传到常安了?”

  隗嚣不知道两辞是啥,只抚须道:“前些时日,我在国师公面前禀政,恰巧国师之侄,下大夫刘龚从列尉郡回京师复命,他说起过第五伦退学、让梨之事,国师遂赞曰……”

  “少有贤行!”

  嘶!此言一出,从王元到众宾客,都对第五伦侧目。国师公是谁?那可是新朝四辅之一、皇帝陛下最亲密的朋友,如今第五伦声名也算直达朝堂了。

  岂料第五伦却并无喜悦,心里反而有些焦虑。

  上个月在桓谭、刘龚面前让学时,他还不知道国师公名讳。

  可现在不一样了。

  前些时日,当第四咸再次去里中时,第五伦想着这商贾行走各郡,见多识广,应该认识不少人,就随口问了他一件事。

  “对了,你可听说过一个叫‘刘秀’的人?”

  “哪个秀?”

  当然是蒂花之秀的秀。

  第五伦将那字写给第四咸看,本来想着不可能那么顺利,岂料,第四咸立刻就给了他答案。

  “岂能不知?”

  “刘秀就是国师公,国师公就叫刘秀啊!”

  第五伦当场就将口中汤水喷出,事情已经过了好多天,直到现在他还没回过味来。

  他不太懂历史,只想着,刘秀不是推翻了新朝建立东汉么?怎么又变成王莽的好友,新朝国师了?自己来的是平行世界?此事必有蹊跷!

  此刻也顾不上再去想那件事,在隗嚣说国师刘秀出言夸他后,第五伦得有所回应,不能傻站着。

  他只低下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

  “国师公,知世间有第五伦耶?”

  ……

  第22章 贫富差距

  在觉得第五伦不简单后,景丹对他不由多了几分观察。

  虽然都叫豪,但邛成侯家和第五氏,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拿住的地方来说,景丹去过第五伦家,不过是小小坞院,能容四五十人栖身而已。

  而这邛成侯家的长平馆,可是前朝行宫,东西三里,南北四里,赶得上一座小城了。宅院数不清究竟有几进,屋舍皆徘徊连属,重阁修廊,院墙上饰以绮画丹漆,穿行其中,终日不能遍达。

  而院落中间还有花园,激流水注沟渠,挖开平地积为池沼,又构石为山,高数丈。奇树异草,无不种植,时值九月,百花凋零,唯独圃中的黄菊正尽情绽放。

  景丹只记得当年自己初次受邀前来,都有被震撼到,按理说像第五伦这种小户人家的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应瞠目而观才对。

  但第五伦脸上却一点惊奇之色都没有,打进了长平馆,就只是随意地左右看看,也无艳羡之情,这份镇定自若在出身寒门的年轻人身上极少见。

  景丹却不知,对第五伦来说,邛成侯府的观光之旅,新鲜则有,震撼却无。

  作为一个现代人,见得最多的就是“大场面”,高厦林立就不提了,古代的皇宫奇观,前世旅游时他也去过不少。更何况,这邛成侯家以财力精心打造的花园,从设计到管理,在第五伦眼中确实很一般,放后世,随便拎一个县城的人民公园就能吊打。

  但从外到内纵观邛成候的家底,第五伦还是有点羡慕的,光僮仆就有八九百人,加上族丁、徒附宾客,便有两三千人之众,以王元的地位名望,一旦天下有变,号召本县上万人聚集在手下不要太容易。而第五里太小了,若他也有如此大的基业,便能做更多事,往后救更多人。

  同行的景丹就这样一路观察第五伦,见他多是云淡风轻,直到路过一个小园时才停下脚步,目光瞥了进去。

  景丹也随之而望,却见是几个奴仆,奴儿衣纨履丝、婢女也丽美奢华,莫非是起了少年心性?

  但第五伦看的不是人,而是狗。

  几条毛发油亮的狄犬,正趴在上好的蒲子席上,大嚼鲜肉。

  那可是第五里普通族人一年到头,只能吃上三四次的好肉啊。

  第五伦没说什么,这是别人家的事,爱吃啥吃啥,他管不着,步伐只稍稍停顿,便跟着众人到了长平馆庭院厅堂。

  客人们按照等级分别坐于堂下、堂上、上席,第五伦本要在院子里落座,邛成候家丞却连忙过来朝他作揖:“老仆愚钝,先前不识君子高名,家主和隗大夫说了,请君子与景曹掾上席就坐!”

  那就听安排呗,第五伦只跟着家丞往里继续走,却见正厅高大堂皇,青铜灯架如同枝叶繁茂的大树,外面天还大亮,上面的膏烛却不要钱似的燃烧。

  主厅的堂上能坐十余人,多是樊筑等“前朝遗老”,他们看到第五伦得以继续往里,都露出了或羡慕,或不服的眼神。

  位于最里面的是一座与大厅相套的小堂,分东西席,东席坐着邛成候王元,还有一位面容文稚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其族侄王隆,在郡中以文学闻名。

  西席之首是隗嚣,其次为萧乡侯嫡子萧言,再次为景丹,正与隗嚣低声攀谈,抬头看了第五伦一眼。看得出来,隗嚣似乎挺欣赏景丹,加上他是郡尹亲信,这才升了位置。

  第五伦就理所当然地坐到了西席末位,心中暗道:“我能进上席,恐怕还多亏了国师刘秀那句‘少有贤行’吧。”

  而宴席之上,第五伦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豪大家和普通人的贫富差距。

  他面前案几用的是珍贵的桂木制作,黑漆涂染,雕镶了让人目眩的花纹。席子也不一般,也不知用的什么名贵草木,跪上去软软的,不像平民家里的草垫一样扎膝盖。

  奴婢们早就熟练地将餐具摆好了,什么爵、觞、樽、俎,第五伦无法全部叫出名字,堂中央还放置一个热气腾腾的青铜大鼎,钟鸣鼎食之家啊。

  案几上则是银口黄耳的金属杯盘,雕文彤漆的酒壶,还有自河内野王、做工精美的羽觞漆耳文杯,低头一看,木胎红底的杯中有“君幸酒”三字。

  想想他们家,只有不多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