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品:《司礼监精校版

的还好,有条件天天洗沐,再在身上放个香囊,这味道就闻不出来。

  没职司的,尤其像二叔他们这种小火者,哪有那条件。夏天还好,海子里冲一冲,冬天,谁个敢用冷水洗?

  都是熬上十天半月,才有机会洗一次热水澡,因而良臣现在觉得味道重,他若是冬天来的话,恐怕就觉现在根本没味道了。

  侄子难得来,二叔肯定要招待。他欢天喜地的叫来一个小火者,摸出一颗银豆子,让他去场子外买点饭菜回来。

  二叔是这十几个火者的头,因为他不但是年纪最大的,且还是身材最高大的,并且还有一身好马术,力气也不小,故而其他人便奉了他做头。上面管事的有什么事也都是找二叔。

  “良臣,你不知道,二叔在这里专门替皇爷养马,这可是个好差事!……弼马温知道不?就是西游记里那个孙猴子,那么大本事的一个孙猴子都做这活计,你说二叔这差事好不好?”

  二叔一脸骄傲的跟侄子说他的差事,良臣明知他在吹牛,却不敢点破,点头装作一脸佩服的样子。

  说了些自己的事后,二叔问起兄长和家里的事,良臣捡些重要的说了,并且告诉二叔,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

  “我这大哥真是好福气,将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替他送终呢。”

  二叔替大哥高兴了一会,突然神情黯淡下来,良臣猜测他可能是想自己的女儿了,便将大姐魏春花的近况告诉了他。

  “大姐在杨家过得蛮好的,生了一个儿子,二叔你都当外公了呢。”良臣没敢告诉二叔大姐在杨家的真实情形,怕他伤心。

  “春花过得好,就好,就好……”

  二叔面有痛苦之色,当年他狠心将女儿卖给杨家,现在想来,都后悔得很。

  这些年,他没少扇自己大耳光子,现在听侄儿说,女儿都有儿子了,日子过得也不错,他这当爹的多少也有些安慰。

  叔侄俩就这么说着家里的事,没多久,那小太监就将饭菜买了来。二叔摆了碗筷,又从角落里取出一瓶自己上次喝剩下的酒,给良臣倒了一碗,剩下的自己倒了一碗。

  吃完饭后,二叔又拉着良臣在马场里到处逛,沿积水潭走了一圈。临近傍晚时,二叔又带着良臣回了屋,然后在被子下面翻了一些钱出来,大概十几枚铜板。

  许是觉得太少,二叔又将墙角的箱子打开,翻来翻去,总算又找到一颗银豆子和几枚铜板。

  钱不太多,二叔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良臣,对他道:“白天场子里可以进人,晚上却不让住。二叔上头还有人管着,不好让你留下来,再说这里也不干净,你住了不舒服。这些钱你拿去找家客栈先住下,家里地的事,我明儿想办法托人问问刘公公能不能帮咱的忙。”

  良臣当然不能让二叔为难,而且二叔说明天会找什么刘公公帮忙,便点头答应下来,和二叔约定明天下午的时候过来。

  二叔一直将良臣送到了场子外,非要良臣先走,等见不着侄儿的身影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头。

  他很高兴,大哥没有忘记他,家里没有忘记他。

  拿着二叔给的钱,良臣本是想去找间便宜的客栈,但走到了一间客栈外,却突然鬼使神差的又掉头走了。

  他不再去找客栈,而是奔北安门那边去。

  客印月住在那里。

  第0044章 筑基丹

  凭着记忆摸到了客印月的住处后,院子里没有人,门上着锁。

  天已经黑了下来,巷子里没有人,只巷口挂着一盏灯笼。

  灯笼下是供总甲、更夫休息的更铺,里面配有水桶、藤斗、竹梯、斧等灭火工具。

  视线中,两个更夫坐在门前抽着旱烟。

  良臣站在门口,很是彷徨。

  早上出门的时候,客印月说让侯巴儿今天就走,却不知侯巴儿有没有离京。

  潜意识里,良臣是希望侯巴儿走的。

  将心彼心,亦或换位思考,侯巴儿这个正牌丈夫若是留下来,对良臣是个不小的挑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客印月,良臣有着一种渴望,不是单纯的喜欢上某个人,要和她白头偕老那种感觉,而是这个人,他一定要得到手。若得不到,他会失落,会痛心,会无助。

  这感觉怪怪的,也不知当如何形容。

  良臣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资源,拿下了她,便等于拿下了未来的天启帝朱由校。

  用句不太恰当的比方来说,客印月就是一枚筑基丹。吃了她,良臣就能踏上风云大道。

  二叔,则是金丹了,能否修成元婴,便看良臣有无这造化了。

  没有筑基,便无修成金丹机会。

  良臣昨天夜里就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拿下客印月,成功筑基。

  这事,他也是纠结了好久才决定的。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侄儿拿下了二叔未来的对食,不是变相送了一顶帽子给二叔?

  身为亲侄,此事未免有些不地道,有违人伦啊。

  转念又一想,现在的二叔和客印月没有任何瓜葛,二人之间的距离用十万八千里形容都不为过。

  这意味着什么?

  无主之物!

  良臣给客奶妈下了如此定语,这四个字刻意忽视了他那位难兄难弟。

  可怜那侯巴儿,热情好客,却不曾想,自己乃是引狼入室。

  不过没有魏良臣这条狼,也会有其它的虎,总之,侯二哥的人生轨迹是不会改变了。

  无主之物,自然谁先下手,谁先得了。

  想通这节,良臣当然对二叔就没什么愧疚之情。

  再说,客印月的对食似乎也不止二叔一个,二叔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他这亲侄现在提前下手,当然不必纠结是不是给二叔戴帽子的问题。

  真那样想了,才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呢。

  并且,良臣觉得自己这也是在做好人好事,二叔因为搭上了客印月,才开启九千岁的命运之门。自己这侄子搭上客印月,同样也能帮二叔上道,二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冲突。

  不过,良臣敢肯定,自己做的一定会比二叔好。

  ……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从知道二叔现在不过是个洗马圈的那刻,良臣便开始有意识的考虑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提前让二叔风光起来。

  客印月本身虽然也是个很重要的政治资源,但和二叔一样,她离风光的日子也很远。

  只要朱由校一天没有当上皇帝,客印月这个乳母就一天不可能搅动朝堂风云。

  眼下,良臣面对的处境很直白,就是手握大小王,可就是轮不到他出牌,原因是炸不出去。

  若是炸了,剩在手里的就都是烂牌了。

  怎么把烂牌变成好牌,让自己这个本不属于时代的小人物来搅动这场风云,良臣可谓是费尽心思。

  二叔那边,且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拿下客印月。

  这也算是提前投资。

  要论投资眼光,良臣敢说这世间,还没有超过他的。

  什么叫慧眼识人,这就叫慧眼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