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白面人右边脸上的面具被砸得破碎,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着,化解着这可怕的劲力。

  一时间,空中那些锋利的丝线也跟着他的旋转变化着,到处切割和攒射。

  季缺转瞬一个前冲,一边用剑抵挡着这胡乱切来的丝线,一边想靠近对方,看看对方的真面目。

  可是那面具破碎的瞬间,一阵烟雾便在对方脸上弥漫开来。

  这一刻,季缺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那烟雾笼罩下的脸恐怕根本就不是人的。

  这时,白面人旋转的身体已落下地来。

  他双手十指猛一扯,四周的透明丝线顿时化作了一张网,向季缺周身笼去。

  季缺前冲的身形被阻止了一下,不过他手中的千机剑转瞬变成了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一顿乱剪,将那些丝线剪开。

  而这个时候,四周已有破空声传来。

  很显然,云雪宗的高手听见了动静,正向这边赶来。

  于是两人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窜进了树林里遁走。

  季缺躺在地上,以游泳的姿态在树林里窜行,发出的声音极其细小。

  他快速穿过了树林,又贴着院墙的阴影窜过,最终推开了窗户,回到了住处。

  直至非常专业的把夜晚行动的衣鞋处理了干净,而林香织则更为专业的把他发丝上的沾上的蛛网抓干净,并给他弄了一个睡觉睡得凌乱的发式。

  忙完这一切,季缺躺在床上睡了一阵儿,才有喧嚣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那是云雪宗的人盘查过来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房季缺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房门。

  老实说,他是有点紧张的,不过很快入戏。

  他头发凌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困惑道:“怎么了?”

  几个年轻弟子冷着脸问了一番后,离开了。

  季缺过了关,关上房门后,长长松了口气。

  哎呀,第一次当卧底被盘查,还挺刺激。

  就是想着那被自己毁尸灭迹的衣服,还是忍不住有点肉痛。

  这些衣服应该是可以报销的,可他依旧肉痛。

  不过今晚不能不说没有收获,至少他发现了上一任探子方四海留下的踪迹。

  “祂要出来了,祂是指谁?”

  这是“湖底,鱼尸。”情报发出前留下的,还是发出后后留下的?

  至于今天那个白面人也实在值得警惕。

  对方戴着面具,面具破损之后,依旧以诡异的雾气遮住面庞,那就代表着对方和他一样,不想露脸。

  还有对方的招式路数,季缺能感受到,对方是刻意隐瞒了招式路数的。

  如果不是被他逼急了,那人甚至不会动用那透明锋利的丝线。

  这是不是代表着对方惯有的招式很有特点,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以季缺的判断,那白面人搞不好就是云雪宗里的高层。

  清气司之所以会来这里查探,就是因为这里恐怕隐藏着类似林香织“父亲”那样的妖魔。

  它们潜伏在人类中,有的占据着高位,显然不是因为喜欢扮演人类的游戏,而是在图谋什么。

  可季缺如今担心的并不是那个白面人,而是那个“祂。”。

  白面人今天虽然跑掉了,甚至还有后手,可他有信心和对方七三开。

  而那个“祂”,方四海如疯了般在古井深处刻下的那个“祂”,他心里却没有底了。

  方四海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刻下那样一句话?

  仅仅是那井壁上扭曲的字体,都让人感到病态的恐惧和绝望。

  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被困在了那里,进而才会刻下了那样一行字。

  季缺甚至有一种错觉,那行字并不是方四海用来警醒后来人的,而是出自于恐惧的本能。

  仿佛他不那么做的话,就会在一瞬间崩溃掉,或者说疯掉。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他吓成那样?

  季缺一时觉得,这里面的水挺深。

  另外一边,宗门里的薛长老和王长老来到了祖地那混乱的现场。

  王长老是一个挺高的男人,头发花白,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气质。

  薛长老则是女子,一直负责宗门内的守卫事宜,所以对此有些恼火,不禁问道:“老王,这到底是什么兵刃?”

  王长老站在那里,沉默了一阵儿,说道:“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你都看不出来?”

  “嗯,其中一种变化太多,这里面的道道有的是奇怪的剑痕,有的像是棍击造成的,甚至还有战戟和镰刀的痕迹。”

  这时,王长老蹲了下来,指着地面一个方块印记说道:“这个应该是板砖。”

  “板砖?”薛长老眨了眨眼睛,有些懵逼。

  “你的意思是,其中有一个人擅长古怪剑法、棍法,会用战戟,甚至还用板砖拍人?”

  “不,还有石灰。”王长老陈诉道。

  一时间,薛长老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画面。

  那就是一个人身上背着古怪的剑、棍子、战戟、镰刀,带着板砖和石灰,对着敌人猛刺、猛砸、猛割、猛拍、猛洒石灰……

  怎么跟蜘蛛精一样?

  修行界中,修行有成的修士往往只专一物,最多两物,因为四境神念境到五境本命境之间,修士需要将合适的武器磨砺成本命物。

  最常见的,就是随心意窜行的本命飞剑。

  而如果会的武器太多,反而会显得庞杂,影响精进。

  在薛长老的印象中,背着一连串武器出来的,不是江湖上卖杂耍的,就是些花里胡哨的菜鸡。

  别说四境五境了,二境恐怕就是极限。

  特别是里面的板砖和石灰粉,怎么看怎么像街头泼皮流氓互殴。

  可眼前的这些痕迹却绝非是菜鸟能留下的,仅仅是地面上那几道深刻的沟壑和切痕,即便是四境神念境上阶的她都得小心应付。

  因为她能感知到里面的力道和锋利程度。

  “真是麻烦。”

  薛长老忍不住感叹道。

  随即,她看了看旁边那嘴巴上叼着一根香的灵狐雕塑,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今有一件事至少可以确定了,那就是刚刚在这里乱搞的家伙,即便不是泼皮流氓,也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想着,她把神像嘴上的那根香取了下来,插在了地上。

  这时,白猫林香织杵在一棵树的树梢上,静静看着这一切……

  夜更深了……

  第九十四章 我就在湖底

  黎明时分,经过一夜盘查后,云雪宗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季缺躺在床上,即便是睡觉,依旧是一副新任老实门房的模样。

  当间谍,无时无刻都得入戏才行。

  这时,一点猫叫声在外面响起,三声慢,两声快。

  紧接着,窗户处响起了一点细碎声响,三声轻,两声稍重,就像是风在吹着窗户框。

  直到这个时候,季缺才打开了窗户,仔细看了看外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