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很是专注,正要拍手叫好,结果突然发现整个戏苑安静得不像话,不由得扭头一看。

  他很快发现,周围的座位都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再往台上看去时,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戏台突然暗了下来,台上的丑角也不唱了,而是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又有一点戏曲声从旁边飘来,声音很是哀怨。

  卢老六一扭头,发现之前不知道去哪儿的手下小刘回来了,正站在自己身旁十步之外的地方唱戏。

  这哀怨的戏曲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可是这小子平时声音挺粗的,此刻却十分尖细。

  最为关键的是,这戏曲曲调古怪,仿佛招魂一般,听得瘆人。

  “小刘啊,你别学了,这戏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不知道为什么,卢老六总觉得小刘的脸看不真切,于是亦步亦趋想要靠近,结果他一往前走一点,小刘就往后退一点,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卢老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想着要不要直接冲过去,抓住这傻鸟手下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结果这一刹那,小刘却一下子逼近了过来。

  这一刹那,小刘的脸一下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而卢老六头皮都要炸了。

  那哪是小刘的脸,而是他编那个故事时,想象中“胭脂”那个女人的脸。

  这张脸一张惨白,脸颊上抹着两团如血的红泥,虽然五官看起来漂亮,却和烧给死人的纸人一般。

  “啊!”

  卢老六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他刚让自己心态平复了一点,结果耳畔突然传来了一点哀怨的戏曲声。

  “奴婢埋尸巫峡下,日夜望君穿行过……”

  这戏曲的曲调歌词和梦中的一模一样,怪异无比,就像是一个没有皮的女人站在峡谷的密林里,唱诉着她的不甘和寂寞……

  卢老六咽了咽口水,缓缓偏过头来,发现手下小刘正站在床前,幽幽唱着这首戏曲。

  一时间,他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小刘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之前被扔掉的那件红肚兜,脸色苍白如纸,嘴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在这暗沉的环境中,不像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了,而是女人,显得特别惊……

  第八十八章 强手开颅

  卢老六是个跑船的,还是个久经风霜的船老大。

  他跑船技艺精湛,近乎从未出过事,可以说是河道里的宠儿。

  当然他胆子自然也不会小,要压着一船的伙计儿,要面对形形色色乘船的客人,甚至会遇到劫船的水匪,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胆小之辈可以胜任的事情。

  卢老六甚至学过武艺,一般的毛贼还真不是他这个老六的对手。

  看着眼前的小刘,卢老六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五个想法,三个逃跑方式,以及两个反击技巧……

  可是最后发现,用不了。

  是的,随着这戏曲声幽幽响起,卢老六浑身僵硬,巨大的恐惧感如海水一般涌来,遏制住了他的全身各处,甚至是喉头。

  他连发出一点声音都格外困难。

  他发现,随着这戏曲声继续唱下去,小刘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卢老六躺在那里,鼻子动了动,猛的一口咬中了舌头,痛得六根脚趾一蜷。

  几乎同一时间,他就像是溺水的人获得了片刻喘息,恢复了行动能力。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一翻身,推开了床边的一扇窗户,滚了出去。

  咚的一声,卢老六重重摔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忙不迭的逃跑,因为那粘稠的,仿佛人皮在木板上摩擦的声音又出现了。

  ……

  船舱的货仓里,卢老六连着几个睡在那里的伙计儿全部窝里面。

  卢老六额头冒汗,趴在门缝上不发一言,死死盯着仓门附近,其余伙计儿则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刚才,卢老六只是嘴巴含血说了一句“脏物上来了。”这些人便被吓得噤若寒蝉。

  能把船老大吓成这样的脏东西,定然十分可怕。

  常在水道上跑的人,初始大大咧咧百无禁忌的不少,到后面基本会逐渐变得谨慎乖巧,缘于水道上的怪事一直不算少,经常出现一些很难理解的现象,比如水中冒出远超常理的大鱼,夜晚的河岸时不时有白色寿衣挂在树上,但只要按照规矩办事,罩上佛影灯,门上贴上门神,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六爷脸上看到如此严肃和恐惧的表情,这无不证明了事情很严重。

  今天这船遇上脏东西,真是倒大霉了。

  卢老六只能祈祷,祈祷这门上的门神像能挡住那东西,外面的灯影佛好像没起作用?

  是的,刚刚那东西不是附在小刘身上,在翻窗而出的刹那,他看到了小刘还躺在床上。

  可就在这时,一缕幽怨的戏曲声从附近飘了过来。

  卢老六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声音一出,货仓里的伙计儿皆打起颤来。

  这戏曲声怎么听怎么瘆得慌,给人一种招魂的感觉。

  就在这时,那奇怪的摩擦声很近了,卢老六一张老脸因为紧张变了形。

  吱呀,吱呀,伴随着船身一阵轻微的上下起伏,一个红肚兜的身影出现在了卢老六的视线里。

  随着那身影的到来,一条条白茫茫的雾气钻进了船舱里。

  而那身影在那些雾气中,越发近了……

  戏曲声渐小,那种湿漉漉的摩擦声出现在了船舱内,每一次仿佛都摩在了这船上人的心上。

  卢老六挥舞着手,让两个手下过来,意思很明显——“给我把门封死喽!”。

  他一边透过门缝偷偷瞄着外面,一边暗自安慰自己——“这扇门上贴着门神画像,只要画像不破,脏东西便进不来。”。

  卢老六以前一直认为“信者有,不信者无。”他一直倾向于后者,于是才敢编故事吓人。

  而今天,他信了。

  他相信门神可以的!

  没过多久,那湿漉漉的声音变轻了,渐渐消失不见。

  走了?

  发现确实没声音之后,卢老六稍稍松了口气。

  卢老六一把年纪了,已经好久没受过这种惊吓了,上次被吓成这样,还是年轻时把小船开到岸边的树上挂着的时候。

  他浑身是汗,整个人仿佛在水缸中泡过一般,近乎要脱水了。

  他转过身,刚想问手下拿点水喝,陡然发现这几个家伙全部窝在房间另一头抱成一团,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连门都不堵了。

  卢老六后背肌肉连着汗毛在一瞬间绷紧,缓缓扭过脑袋,发现什么都没有。

  直至嘀嗒一声,一滴黏稠的汁液顺着门缝流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吓得“啊!”的一声怪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六根脚趾头蜷成了一团。

  只见门缝上方,一只昏黄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与之同时,一抹湿漉漉的红肚兜从上面缓缓垂了下来。

  这时,紧闭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