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件也太简单了。”姜魔女便捂嘴笑道,“魏道友去那种偏僻山村里,找那种又黑又瘦,没吃过几顿饭的小孩,保证全都是听话老实的。”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老实,听话,就等于傻,木讷”,傻子难道不遍地都是?

  没想到魏东流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受教了。”

  在魏东流魏大公子看来,第一个徒弟必须要老实听话,这样才能作为他的亲信。

  其他师弟师妹探查得到的消息,便要经过他的汇总再转交自己。

  这么紧要的位置,倘若坐这里的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弄些阳奉阴违的勾当,那危害可就实在太大了。

  宁可笨一点,木讷一点,也要忠诚第一!

  姜离谙完全不理解他的逻辑,见他仍然不肯坦言相告,只能叹气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带魏道友出去转转?这边往西便是上党古城,我们经常去那边收集原料……咳,口误。主要是找些脑子灵活的凡人,过来帮忙修炼功法。”

  “如此甚好,还请姜道友带路。”魏东流根本不在意这魔女是如何修炼魔功的,既然她提出要帮忙带路,那便再好不过。

  两人离开石屏山范围,便驾起剑光,朝着西方的上党城飞去。

  晋中上党,昔日赵国古城,如今却唤作“潞州”“潞安府”,是位于黄土高原之上的一座城池。

  两人在近城的位置落下,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注意,然后便装作凡人步入城中。

  姜离谙甚至还动用了“十相释法”,将自己的精致外貌伪装成平平无奇的样子,让魏东流诧异地多看了她几眼。

  十相释法,在天魔道还真是人人都会啊。罗衍上次在五芝群岛,也遇到过一个会十相释法的天魔道女弟子……

  “魏道友要招收弟子,对方起码得要识字。”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姜离谙笑着说道,“倘若不识字,便看不懂道术经卷,难不成魏道友还要先从识字教起?”

  “另一方面,对方年龄最好小些,思想未定型,这样便容易培养。否则在红尘里历练久了,难免就尘根深种,不利于后续修道。”

  “两者结合,去一些价格便宜的私塾,找那些正在读书的良家子,便是最适合的选择。”

  “确实如此。”魏东流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姜魔女的判断。

  第九章 这弟子莫不是傻的

  魏东流和姜离谙两人并肩,坐在庭院里的梧桐树下,听着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按照姜魔女的说法,等到私塾放学以后,还留在私塾里继续读书的,肯定属于最老实巴交的那一种。

  魏东流对此表示认可,毕竟他前世也上过高中,深知做题家究竟是什么秉性——那是放学铃响都要留下来多看一会儿书的奋斗逼。

  “话说回来,姜道友为何如此热心助我?”见天色尚早,魏东流便随口问道。

  “你我一见投缘,我助你有何不可?”姜离谙眼波宛转,妩媚地斜他一眼。

  这里面又夹杂着幻术,昆仑镜已经麻了,只能默默将其全部屏蔽。

  魏东流毫无所觉,只是继续问道:

  “如何个投缘法?”

  “投缘,还需要解释么?”姜离谙将手放在他的腿上,娇滴滴地说道,“小女子对道友一见钟情,若道友不嫌弃,愿意自荐枕席……”

  “婚后你想生几个孩子?”魏东流突然问道。

  “不想生。”姜离谙怔了一下,说道,“照看孩子太麻烦。”

  “那么对不起,我无法接受。”魏东流将身子挪远了些。

  姜离谙沉默片刻,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真有意思啊,你这个人。”她抹着眼角说道,“我们都是修行者喂,孩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那女人又有什么意义?”魏东流反问她道。

  姜离谙闻言卡壳,半晌才有些恼羞成怒。

  好啊,原来是早有预谋,在这里拿话来堵我!

  从一开始,魏东流就没有相信她所谓“一见钟情”的假话,只是故意顺水推舟,拿生孩子的话头堵她。

  “好像下课了。”魏东流突然说道。

  他看到私塾那边涌出一堆少年来,半大小子正是最为好动的年龄,已经迫不及待要去郊外放纸鸢了。

  老塾师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书卷,表情似乎有些疲倦和烦闷。

  等弟子和塾师都离开后,魏东流才走到窗棂边上,便看见一个少年仍然坐在学堂的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本。

  只见那少年天庭饱满,鼻梁高挺,相貌气质朴实敦厚。

  只是眉头紧皱,嘴唇紧抿,一副“我很努力在理解了,为什么还看不懂”的学渣模样。

  “这人一看就是老实忠厚的。”姜离谙在旁边低笑起来,“魏道友,是否符合你的要求?”

  “合不合,也要先问问再说。”魏东流走入学堂,来到他的旁边。

  那少年抬头一看,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老师好。”

  魏东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也没有澄清自己其实不是私塾讲师,只是淡淡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师,弟子姓郭名近。”少年回答说道。

  魏东流:???

  “郭近?”他忍不住失笑说道,“倒是个好名字。你在看什么书?”

  “弟子在看《穀梁传》。”

  “可有什么看不懂的?”魏东流大手一挥。

  《穀梁传》是儒家十三经之一,罗衍之前曾经在玉清观里读过,打发时间。

  “回老师,弟子基本都看不懂。”郭近老实说道。

  噗!外面的姜离谙直接忍俊不禁,魏东流也有些绷不住脸色,皱眉道:

  “既然读不懂,为何不问塾师?”

  “回老师。”郭近认真说道,“塾师说过,‘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弟子已经读到第六十七遍了。”

  哈哈哈哈哈!姜离谙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魏东流也有些犹豫起来。

  这少年给他的第一印象其实挺好的,但如今看来……这不是老实忠厚,这好像是傻啊!

  他下意识便想放弃走人,但转念一想,这少年毕竟名叫“郭近”,会不会是大智若愚,大器晚成的典型呢?

  “我且问你。”魏东流继续问道,“若读了百遍,还读不懂,你待如何?”

  “弟子便去请教塾师。”郭近回答说道。

  “若塾师说,读了百遍尚且如此,说明你没有读书的天赋,你怎么办?”

  郭近闻言,浓眉便纠结起来,半晌才道:

  “那弟子便换一个塾师,继续学习。”

  “哦?”魏东流有些诧异,“却是为何?”

  要是这郭近说“那就不读”,他保证立刻掉头就走,却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还有执拗的一面。

  “回老师的话。”郭近认真说道,“我娘生前曾经说过,功过是非曲直,不可尽听人言。”

  “若塾师说我并无读书天赋,那我肯定要先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