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张羡在历史上给刘表造成的阻碍太大了。

  历史上的张羡,南部四郡中,他历任过三郡郡守,甚得江、湘人心。荆南的世家、豪强都对张羡极为拥护。

  后来张羡反叛刘表,整个荆南四郡中,竟有三个全部倒向了张羡,可谓占了荆州半壁江山,与刘表呈分庭抗礼之势。

  而刘表平定张羡之乱,足足熬了两年也未能攻克,最终在张羡病死之后,才出现了转机,可见这块骨头有多难啃。

  在经过与刘表的反复探讨之后,父子两人针对张羡做出了一个计划,就是先对其进行安抚,然后在‘护君’之事结束后,再着手对付他。

  眼下张羡族兄未死,刘表以其兄为人质,让他继续担任桂阳郡守,双方谨小慎微,想必张羡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也不敢太过造次。

  不用多久,只要能够稳住他一到两年,待刘表父子手中的事情都办妥之后,就想办法弄死他。

  至于长沙郡……

  长沙郡守苏代死后,长沙郡暂时处于真空期,其下辖的十四县群龙无首,急需一名郡守前往坐镇。

  但长沙前郡守苏代,生前声威不弱,与当地望族关系匪浅,他被刘琦杀死之后,长沙郡的宗族颇有些惊弓之鸟,经斥候探查回报,目下就有隽县和罗县的两地宗族,隐隐有据守县城不尊上令的苗头。

  这个节骨眼上,自然得需要一个能震的住场子的长沙郡守。

  刘表思来想去,最终选定了他的从子刘磐。

  在南郡除宗贼的过程中,虽然是以刘琦为主导,但刘磐也表现出了他的忠心以及在关键时刻可堪大勇的优良素质。

  刘表在刘氏目下的兵将中,召集了两千兵勇,交付于刘磐统领,让他前往长沙担任代长沙郡守,即刻就启程。

  之所以是代长沙郡守,乃是因为即使是荆州刺史,就名义上来讲也不过“监察”之职,一个秩俸两千石的边疆郡守,刘表并无权直接任命,他只能够在没有人执掌长沙的情况下委派刘磐代理行郡守权力,却不能坐实这个位置。

  就和蔡瑁和黄祖一样。

  刘磐若想坐实这个两千石的大郡,非得有刘表向雒阳呈递奏疏推举,然后由雒阳选部斟酌后,提交给尚书台,由两千石曹提交于执政天子,酌情批奏。

  就目前这个情况,刘磐想在名义上坐实这个长沙郡守,可能性几乎为零。

  临行之前,刘琦认真的嘱咐刘磐。

  “兄长,长沙郡的形势不是很凶险,但相对要复杂,你去了长沙要收住你武人的脾气秉性,不要着急做出什么建树,只要能够安定局势就行,对待长沙本地的望族,若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凡事就姑且让他们一让。”

  ‘让’这个词,对于武人出身的刘磐来说,换个写法就是‘憋屈。’

  “伯瑜,若一味忍让,何时是个头啊?为兄这是去当郡守的,又不是去当孙子!”这话若是刘表跟刘磐说的,刘磐或许会不当回事,亦或是会听完之后抛掷脑后,但刘琦跟他说的,就不太一样了。

  同龄人跟同龄人之间相对来说比较好沟通,而当一个同龄人在另一个同龄人面前长期展现出了碾压式的智慧与情商,他在那个同龄人心中就是偶像级的存在。

  “忍让到我这边能够抽出手来对付张羡,亦或是你在长沙望族豪门中的名望比张羡更高。”

  刘磐没曾想他去统管长沙郡,居然会跟张羡扯上关系,他道:“张羡是桂阳郡守,我才是长沙郡守,就算他在江、湘的名望比我高,岂能限制于某?”

  “兄长别忘了,你目下不过是个假长沙郡守,并非实职,若是没有足够的名望,张羡只要暗中撺掇长沙望族联名诽谤你执政中的疏弊,就可以群起而攻之将你废了,所以一定要忍。”

  刘磐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落寞,他点了点头道:“某晓得了,这次去长沙,定然收起脾气,与本地士族虚与委蛇便是……唉,本以为做了两千石的郡守,从此便可一展鸿鹄之志,哪曾想到头来不过还是个假郡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让人给我换了。”

  刘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堂兄,忍耐只是一时的,我相信这个两千石的郡守朝廷早晚会给你……不光是你,我或许也会有个两千石的郡长之职。”

  刘磐不知道刘琦和刘表在暗中串联的宗亲之盟,他更不知道这个护君联盟一旦真的形成,雒阳的董卓定会对他们进行拉拢。

  他眼下只是单纯的以为刘琦是在安慰自己,或是他在做白日梦。

  刘磐冲着刘琦抱拳道:“伯瑜保重,为兄告辞了。”

  “兄长保重,咱们翌日荆南再会。”

  第四十一章 蔡家女

  刘磐走了,率兵去了长沙郡。

  以年齿来说,让他独掌一郡之地,确实有些难为他,更何况他这个两千石的郡守乃是刘表‘引’之,并非朝廷敕封,名不正言不顺,跟自封的没什么区别,办事掣肘可想而知。

  只是长沙郡太过重要,且在三年之内,先后被孙坚和苏代这两任郡守分别把持过,孙坚武勇过甚,苏代是荆州豪族,他们在长沙的遗患太深了,必须有本族人接手。

  死马当活马医,只能让刘磐硬上先去顶着了。

  ……

  襄阳蔡氏的别居是在华容、竟陵二县之东,那里临着汉江云梦泽边,环境幽雅宜人。

  先秦时期,云梦泽为平原一湖沼的地貌,时至汉时,云梦泽已经被沙洲分割成了许多小湖泊,而蔡氏的别宅就矗立在这些胡泊其中之一的渡竟湖边。

  云梦泽水不定期的来回涨退,虽然景色很美,但对周边赖以生计的人来说,却也有水患之危。

  然蔡瑁之父蔡讽在世时,曾有方士为其‘火灼龟壳’,替蔡氏家族占卜气运。

  方士烧完龟壳,算毕后告知蔡讽:云梦泽边有兴盛之气,将相之灵,若在此处建宅,百载之内,可旺四代子孙。

  蔡家不缺钱,不缺势,缺的是如何让这权势遗传后世,代代得利。

  于是,便有了这云梦泽旁边的蔡家别舍。

  蔡瑁平日里不在这里住,这里离襄阳太远,他身为家主,往来办事极不方便。

  因此这云梦泽的居舍,就由蔡瑁的二姐蔡觅居住。

  二十四的大龄剩女,不求真务实的寻个人嫁了,却跑了云梦泽这灵秀之地躲清闲,蔡瑁有时候觉得他二姐挺没正事的。

  这日,蔡瑁专程来到云梦泽来见蔡觅。

  骑马来至云梦泽边居舍之门前,正碰见舍中侍婢要出去采办,见蔡瑁来到了居舍,慌忙对其行礼问安。

  蔡瑁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了侍从,大剌剌地道:“吾阿姐何在?”

  侍婢忙道:“二小姐在院中习曲吹箫,聊度闲暇。”

  蔡瑁慢吞吞地道:“带我去看。”

  那侍婢知晓蔡瑁的暴戾脾气,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开门,引着蔡瑁走进了舍院。

  蔡家在云梦泽的别舍修建的虽不奢华,但却格外雅致,后院中花庭之中不种花草,独植节竹,如此观景之时虽会略显单调,但一眼望去,尽为竹海,绿郁葱葱,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蔡觅一身绿色的曲裾深衣,坐在院落之中,手持一根长尺五寸的编竹长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