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作品:《我真不是木匠皇帝精校版

下仍要纵容、包庇吗?”

  看过这份奏疏,刘侨已是大汗淋漓。

  斗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滑落,不知怎的,他的手亦在阵阵抖动,良久,方才灵光一闪,颤声道:

  “陛下哪里说过要宽熊廷弼了?”

  “陛下明明只是说,不能放纵王化贞、张鹤鸣结党营私,暗通建虏之罪!”

  刘侨将奏疏摔到地上,似是胸有无尽怒火。

  “大理寺少卿韩敬无中生有、暗渡陈仓,为逆贼王化贞请命。臣亦疑之私通建虏,请陛下放驾贴,捉他到诏狱审问!”

  朱由校微垂眼睫,抬首轻轻按着额头,道:

  “这一堆奏疏,尽是类似的话,朕再问你,这些都在私通建虏吗?”

  皇帝这样一问,刘侨心中更加紧张,还以为自己会错了意。

  难道……皇帝要保王化贞,罪熊廷弼?

  心下这般想着,刘侨只觉身后一阵发凉,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因为此时改口,无疑于找死。

  于是,他下定决心道:

  “回皇上,北镇抚司查到,韩敬与王化贞素有往来,此时上奏请命,必有私心。余的奏疏该是直谏铮臣,臣不敢妄加猜测。”

  听了这话,朱由校心中松了口气。

  本来他对刘侨有些失望,今日就是借机考验,刘侨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办东林。

  这个刘侨,莫非是突然开了窍,脑袋灵光起来了?

  其实,朱由校的意思和他说的差不多。

  韩敬倒了八辈子血霉,就是朱由校随手抽出来的。

  其余那些,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全都当通虏罪处置了,岂不是向世人明说,这大明朝廷已被建虏透成了筛子?

  况且,通虏是大罪,一例诛三族,余者至少也要判处诛三族,几十个三族诛下来,要死多少人。

  诛一个张鹤鸣,百姓拍掌叫好,可要是诛得多了,朝野都会动荡,现在的大明还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想到这里,朱由校打了个哈欠,忽地转头问:

  “王化贞明日就要到京了,与那韩敬一同处置,北镇抚司的事,你要多上心。”

  刘侨先是一愣,然后如蒙大赦,揖身道:

  “臣明白,臣告退!”

  第八十七章 臣愿再战

  一连几日,京师都是阵阵雷鸣,细雨连绵。

  番子们在菜市口处斩了前兵部尚书张鹤鸣府上近三百人,血流成河,翻滚的脑袋让女人、孩子们好奇又害怕。

  但也就仅此而已,朝廷对张家会有这样的处置,没有人觉得太过残忍。

  甚至有些人觉得这般处置,对这样的国贼来说,实在太轻。

  无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是真正唾弃张鹤鸣的,在这几日间,一有闲暇空当,这都是闲谈之资。

  天启元年六月初的某天,京师如前几日一样,落下稀薄的雨雾,湿润的泥土散发着馥郁的草木香。

  上空的天气,正呈现出一种晦暗且引人不安的淡黄色。

  鼓楼附近,是京师最为繁华之处,人来人往,路边许多茶馆、酒肆也有百姓在争论。

  再过几日,就是人人皆知的“洗晒节”。

  六月,是太阳一年中最为炙热的时候。

  每逢此时,京师各部院、衙门的官员们,都会将尘封在暗室中的档案、卷籍、实录、御制文案等,摆放在官家庭院中通风、晾晒。

  长此以往,民间也都争相效仿。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六月初的几天里,就渐渐形成了这个所谓的“洗晒节”。

  只可惜近来天公不作美,气候潮湿。

  “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连几天下来,都是稀稀拉拉地下着小雨,我家婆娘闲着无事,老是叨唠。”

  “这不,逼着我出来喝酒解解烦。”

  鼓楼街一侧酒肆,几名穿着粗布衣裳的普通百姓,正你来我往的吹牛闲聊。

  听他的话,一个瘦子也道:

  “去年这个时候,还是闷热得很,正好合适晾晒衣物,婆娘们有了事做,也就不会碎嘴子了。”

  言罢,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砸吧几下嘴,自语道:

  “这酒真烈。”

  “你们都听说了没有,菜市口砍了二百多个脑袋。”这时,身后桌上的人,也在聊着。

  这桌几个百姓回头一望,发现是几名行脚的客商。

  “你们是今日才来吧?京里这个事儿都传开了。”

  “他张鹤鸣亏得还是当朝的兵部尚书,居然做出勾结建虏,害死二十几万人的事情来。”

  “我们是从苏州来京送货的,今天才到。”

  几名行脚商凑了过来,其中一个道:“你们详细说说,这桌的酒我们请了。”

  闻言,几个百姓对视一眼。

  能白喝酒,还不用花钱,这种便宜怎么能不贪,回家以后,还能与婆娘吹上一吹。

  看看你夫家,出门喝酒都不用花银子!

  行脚商们问:“这事儿,是真是假?”

  “再上几坛酒,一碟花生米,一碟小菜!”百姓们叫了几下,正要说,却见周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议论起来。

  瘦子便喝了碗烈酒壮胆,道:“比真金白银还真,这种大事儿敢作假,还要不要命了!”

  “要我说,这东厂可干了不少好事儿,张鹤鸣与王化贞两人结党营私,看着像是去打建虏,实际却是私通建虏,想葬送关外的官军!”

  “嚯!”一个行脚商惊得起身,不可置信,拍桌道:“那可是二十几万人,诛三族我看是轻了,应该诛全族!”

  “咱大明立国以来,哪有这个刑罚?”又一人嘘声道。

  “那家伙砍的,遍地都是脑袋,血都流到了我脚下,这种场面你见过没?”瘦子大行其事地道。

  “一块杀二百多人我没见过,乡下杀几头肥猪倒是常事。”一人大笑着回话。

  “去!”瘦子瞪了他一眼,“杀人和杀猪能一样么,就算是二百头猪,那是什么场景?”

  “这些脑袋,都与上次献俘大典的鞑子脑袋一起封验成观了,你们外地来的都应该去见识见识”

  几个行脚商闻言起身,道:“我们去送了货就去,来京一趟,京观怎么能不看?”

  “告辞,告辞!”

  行脚商们各自大笑几声,扔下几块碎银,豪放地道:“大家的酒肉我们全请了,吃好喝好!”

  “苏州来的商人就是不一样,出手这样阔绰。”

  百姓们咋呼一声,开始大肆吃喝,又在不断谈论。

  行脚商们刚出了酒肆,却见永定门方向起了喧哗,许多行人都是指指点点,甚至破口大骂。

  他们对视一眼,挤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一行缇骑,正左右缚着王化贞,自永定门方向进入京师,也不知从何处起的消息,百姓们竟全都知道了。

  一路走来,若不是缇骑们护着,王化贞只怕早就被京师百姓活活打死。

  “这就是害了广宁二十万人的王化贞!”

  “砍了他,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