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作品:《我们生活在南京精校版

生的事已成历史,所以尽管这个时代还没埋下去,但在未来人看来胶囊已经埋了二十年?

  白杨笑了。

  我一愣,点点头。

  实际上这不可能发生,因为根本就挖不到。白杨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摸索和尝试,总结出的第一条规律——我叫做时光慢递三定律第一定律,就是“时光慢递要成功的第一个前提条件,是发件方必须知道快件位置的确定信息,或者说快件的状态必须是确定的,包括空间坐标和时间坐标。”

  在操作层面上,就是发件方必须把胶囊切实埋好之后,才具备时光慢递的前提条件。白杨说,而在埋好之前,它的状态是不确定的,只要存在不确定性,时光慢递就大概率失败。

  说完,白杨又总结了一句:

  总而言之,胶囊埋好之前尝试运送的都免谈,一票否决,就像我刚刚举的那个例子,尽管我准备晚上埋胶囊,在我在行动之前有一万种原因把这事耽搁掉,比如说我临时改主意了,或者下楼时摔一跤不幸骨折。

  笔者消化了一会儿这几句话,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第一次时光慢递的时候,是把胶囊埋好之后再通知半夏的,这完全满足条件,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白杨轻吁了一口气,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天瑞老师,你再设想一种情况,你仍然生活在二十年后,而我生活在现代,你用电台跟我通话,让我把胶囊埋在某个地方,然后你再去挖……你能挖到它么?

  他没有留给笔者插嘴的时间,径直往下说:假如能挖到,这里就存在一个悖论呀,天瑞老师你看,你生活在未来,我生活在现代,你的要求是因,我埋胶囊是果,因怎么可能发生在果的后面呢?这因果关系不就颠倒了吗?

  笔者此时完全沉浸入思考中。

  而白杨再把这个问题往更荒诞的方向上推进了一步:

  天瑞老师,你在室外的草坪上挖个坑,然后用电台通知我,让我在同样的地点埋个胶囊,那会发生什么呢?

  原本空空如也的坑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胶囊吗?

  笔者愈发吃惊。

  这个问题确实荒诞,但又难以解释。

  假如我生活在二十年后,我面对着一堵白墙,用电台穿越时间通知白杨在同一堵墙上画一幅画,那么我眼前的白墙会发生什么变化?

  突然变出一幅画来?

  我摇了摇头,表示想不通,无法解释。

  只能等待白杨解密。

  无须解释。白杨解密了,因为这一切不会发生,不会发生悖论,你生活在二十年后,用电台通知我去埋胶囊,但是你不会挖到它,你挖个坑让我在同一个位置埋胶囊,那个坑不会有任何变化,仍然是个空空如也的坑。

  照这么说,如果我生活在二十年后,看到一面白墙,再用电台通知你在同一面白墙上画画,我看到的白墙仍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问。

  是的,仍是一堵白墙。白杨点点头,不会发生突然凭空变出一幅画这么离奇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

  笔者相当诧异。

  没有悖论,这确实让人稍微好理解了,但那面墙为什么不会有任何变化?二十年前画上去的画到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的原因,和我第一次时光慢递失败的原因是同一个。白杨叹了口气,他忽然正了正色,用很严肃的语气对笔者说:

  因为它违背了时光慢递三定律的第二定律。]

  ·

  ·

  ·

  当天晚上,半夏开着电台等到了凌晨三点,她才不去睡觉,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能睡觉?

  她一刻都不想等。

  女孩趴在桌子上,戴着耳机,听着细微的电流噪音,就像坐在海边听着无边无际的浪涛,在那电磁波的无边大海里,半夏踮起脚眺望,她希望能看到一艘小船的桅杆出现在地平线上,而那艘船会带来一条重要的消息。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在频道里,半夏陡然来了精神。

  对方喘着粗气,也不废话,直接报位置:

  “小区广场长廊靠西这边尽头,居中的那块地砖下面!”

  半夏摘下耳机就狂奔而出。

  凌晨三点,她带着铲子和小刀,钻进齐人的草丛里,梅花山庄小区广场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白杨所说的长廊也被疯长的杂草淹没了,老师叮嘱过她不要往里钻,因为里面有蛇,有全村吃饭蛇,可半夏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块地砖。

  白杨提供的位置足够准确,半夏很快找到了那块转,用小刀的刀刃插入砖块缝隙,果然是松动的。

  她顿时惊喜。

  女孩用力把地砖撬起来,再挥起铲子开挖,越挖越兴奋,会是什么呢?

  吃的?

  可我不缺吃的。

  喝的?

  喝的保存不了太久吧?

  药物?

  是止疼药就好了,多给我来点止疼药。

  半夏一边兴奋地默念,一边用力往下挖,挥铲如风,可是挖着挖着她意识到不对劲了。

  挖得很深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东西呢?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位置?或者是他记错了位置?

  半夏又开始挖周边的地砖。

  把紧挨着的第二块地砖撬起来,气喘吁吁地挖到齐膝的深度,除了石头,仍然什么都没发现。

  再挖第三块。

  第四块。

  半夏把长廊的地砖一块一块地撬起来,接着用铲子深挖。

  没有。

  没有。

  没有。

  都没有。

  为什么都没有?

  这一夜半夏发疯似地挖遍了半条长廊所有的地砖,挖得浑身是泥,狼狈不堪,双手十指鲜血淋漓,最终一无所获。

  她筋疲力尽地靠着长廊的柱子,望着高楼之间升起的一缕朝阳,目光茫然又绝望。

  第十三章 女人的嘴

  从第二天开始,就是一个漫长的十一黄金周假期,老爹提过的猎狐比赛白杨也没去,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这么大热的天跑到山里去晒太阳,那不叫火腿,应该叫火腿肠,火腿嫌命长。

  南京年年都是大火炉,狗都热死。

  然后成为热狗。

  今天吃午饭的时候,老爹对白杨提起昨天下午出车的时候碰到你王叔。

  “你们没喝酒吧?”老妈非常敏锐。

  “没有没有。”老爹连忙否认,“我开车呢,哪敢喝酒。”

  老爹其实好酒,但是不敢喝。

  因为他酒品极差,而且喝酒必断片,喝得迷迷糊糊一觉醒来绝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根据老妈的说法,刚结婚那阵子,他曾经借着酒劲把家里的长虹电视机给拆了——说来也奇怪,喝懵了的老爹别的不记得,但是怎么拆电视机他记得清清楚楚。

  酒醒之后报警说自己家里遭贼了。

  贼把电视机拆了。

  “你王叔跟我说前段时间听到你在频道上叽叽歪歪。”老爹说,“他说你还没考证呢,先把电台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