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作品:《小阁老精校版》……”
赵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眯眼看看从屋顶直射进来的阳光,原来已经中午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赵昊下意识便往房梁下一看,不由瞪大了眼。
只见自己悬在梁下的麻绳还在,麻绳上的那包糖,却不见了踪影!
‘耗子成精了?’赵昊心中惊呼,口中大叫道:“爹,你看见我的糖了吗?!”
却没人回答他。
赵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跑到东屋,只见被褥散乱如狗窝一般,却不见赵守正的影子。
他家里家外到处寻找,连水井里头都没放过,却依然没找到人。
一斤糖倒无所谓,没了重制就是了,怎么连赵守正都不见了?
就在赵昊考虑要不要报官时,高武扛着梯子,拎着家伙式过来了。
高武先将梯子架在屋檐下,才开口问道:
“公子在寻赵老爷吗?”
“不错,你见到他人了吗?”
“一大早就见他沿着大街往南去了。”高武爬上了屋顶,将残破的瓦片揭下。
“哦。”赵昊猛然想起,昨天赵守正提过,说今天要去国子监恢复学籍,好有资格去应乡试。
他这才又记起,赵守正离家前,好像问过他什么,他迷迷糊糊顺口就答应了。
八成那包糖,也是被老爹拿走了。
赵昊这才放下心来,给高武打起下手,帮着一起修理屋顶。
两人忙活到傍晚,赵昊饿得前心贴后心,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
他跟高武说一声,便换了件干净点的衣裳,上街去买晚饭。
走到大街上,他发现那桥头上的早点摊子,居然傍晚也会营业。
想到这家的包子虽然味道一般,但胜在给的足,赵昊便走过去。
晚上出摊的只有那母女俩,守着用被子盖住的几大笼包子。既没有那两口大锅,也没有摆食桌。
包着布头巾的母亲,正在给客人装包子。
那叫巧巧的少女有些无聊的立在一旁,看见赵昊过来,不由眼前一亮。
“喂,怎么空手过来了。”
赵昊一愣,才想起自己还欠人家个汤盆呢。
“不好意思,摔碎了。”赵昊歉意的笑笑,伸手去袖中摸荷包道:“多少钱,我赔你就是。”
“算了算了。”巧巧大方的摆摆手道:“那么旧了,不值几文钱。”
赵昊的动作却僵住了。他这才又想起,自己昨天已经花光了身上最后一枚铜钱。
他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朝少女拱拱手道:“多谢,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竟然连饭都吃不起了。’赵昊心里难免升起一丝‘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凄凉之感。
往前走出十几步,忽听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
“等一下!”
赵昊回头,奇怪的看着少女。只见她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不由分说便将个纸包塞到他怀里。
“收摊了,卖不完也浪费,帮忙吃了吧。”
少女说完,也不看赵昊,转头就往桥头跑去。夕阳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第二十章 德恒当
夕阳下,赵昊看着手里的包子,心中五味杂陈,甚至鼻头有些发酸。
他正愣神间,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赵昊回过神,这才看见赵守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哟,又吃包子啊……”赵守正说着就往纸袋里伸手。
“有的吃就不错了。”赵昊翻翻白眼,问赵守正道:“把我的糖拿哪去了?”
“哦,我送礼了啊。”赵守正奇怪看着赵昊道:“不是跟你说过,为父要去国子监办复学吗?”
“然后呢?”
“两年没有坐监,怎敢空着手去见司业大人?”赵守正便解释道:“司业大人出了名的没钱不办事,再说他肯定知道咱家和周祭酒闹掰了,不拿点值钱的东西,如何让他帮我复学?银子太俗,白糖多雅?何况咱们也没银子啊……”
“这样啊……”赵昊这才恍然道:“早晨你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儿。”
赵守正一边吃包子一边道:“对啊,我儿做出的东西,当然要先问过你了。你说行,我才拿走的。”
“有吗?”赵昊揉着额头道:“有也是说梦话。”
“有的有的,当然有的。”赵守正笑着夸奖起儿子道:“多亏了你这一斤多白糖,司业大人才顺顺当当的给为父办了复学,还问候你祖父安好呢。”
“那倒也值了……”赵昊心说,赚钱不就是为了举业吗?这一斤多白糖也算用在刀刃上了。“可我的本钱怎么办?”
“我儿放心,为父早就想好了!”赵守正却大笑着安慰儿子道:“为父至交好友满金陵。只要为父张张嘴,别说十几二十两银子,就是几百上千两也能筹得到。”
说完,他便拉着赵昊往家走道:“回家吃包子去,明天一早我就出门筹钱!不破楼兰誓不还!”
赵昊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心说秦桧也还有三个好朋友呢。赵二爷人缘再差,也不会比秦桧还差吧。
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跟着赵守正回家去了。
院子里,高武也修好了屋顶,正在打水洗手。父子俩便分出大半包子,让高武带回去与老父亲同食。
当然,打死赵昊也不会透露,这包子的来路的。
……
又是一夜无话。
一大早赵守正便爬起来,认真的穿戴整齐,将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还把私藏的玉佩悬在了腰间。
对着井水看了半天,感觉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他这才步履沉稳的出门去了。
赵昊也醒了。心里有事,如何能睡踏实?
通过这些天和赵守正相处下来,他已经对大明朝的书呆子有了深刻的认识。赵昊实在是担心赵守正,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听到父亲出门,他便悄悄跟在了后头。
赵守正的朋友似乎没有住城北的,赵昊一直跟着他走到钟鼓楼附近的小粉桥一带,这才到了头一家。
他远远躲在墙角,看着赵守正整了整衣冠,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举手敲响了院门。
不一会儿,有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开了门。虽然距离稍远,听不清两人对话,但也能猜到该是询问赵守正的来意。
没说几句,那家丁居然连连摆手,不容赵守正把话说完,便一下把门关上了。
赵守正失望的摇摇头,伸手指了指门,愤愤嘟囔了几句,这才向下一家出发。
下一家倒是让他进门了,但等赵二爷出来时,赵昊看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借到钱。
就这样,赵守正一家接一家的转悠。大半天时间,找了十几家自认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却竟然一个肯借钱的都没有。气得他对着最后一户人家破口大骂,骂他们忘恩负义,狗一样的东西!可人家的把门一关,全当听不见的。
赵守正骂累了,颓然坐在大石桥边。赵昊看了心里很不好受,忍不住想要现出身形,唤他回家。
谁知,赵守正忽然站起来,朝着对面的户部街上快步走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