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作品:《代人受过精校版

”张继组的出现倒是让汉威诧异。

  胡子卿说:“你张大哥在上海办事,听说你的事就赶过来,这安排车,安排仆人的事都是他张罗的。”

  汉威蠕动嘴,勉强说了声:“谢谢张大哥。”不知道是疼还是伤心难过,汉威偷侧过头,泪水又潸潸滑下。

  “大夫说,你的脸没问题,就是淤血太重,还破了些皮。等淤去了,就好好的跟原来一样俊了。”二月娇在一旁含了笑宽慰着。

  “要哭就让他痛快哭吧,是够他憋屈的。摊上老杨那个倔驴子,把个亲弟弟打得这么毒。什么天大的罪过。”张继组查看着汉威背后黑紫肿破的伤痕,愤懑的骂着,又对汉威说:“后天我和老胡去西京开会,你大哥必去,见了他,我非好好骂他去。”

  胡子卿怕影响了汉威休息,吩咐下人给他准备点粥充饥,就拉了张继组出去。

  汉威昏昏睡着时,也睡不太实,身上的伤口总在作痛。他能隐约听到胡子卿和张继组、二月娇在厅里的谈话聊天,有时睡过去也会被各种怪异的噩梦惊醒。但他听到了张继组抱憾的跟胡子卿说,本来何总理安排他去西京秘书处的事,因为这回的‘丑闻’而暂时被搁浅了。胡子卿觉得是个好事,总算没趟进那汤混水里,张继组则认为汉威本来能平步青云,却在离云端一步之遥的时候,被场暴风卷回到了地上。

  汉威原本就没有去中央的野心,也没有追随胡子卿一世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好象天上一只随风飘摆的风筝,不管飞得多高多远,线被紧紧攥在大哥的手里,即使一朝挣脱了,抑或大哥一放手,他飞到哪里、落到哪里?自己都没有信心。

  第二天,吃药打针后,汉威除了身体虚弱疼痛,已经能比较自如的开口讲话。嘴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但是医生说,他的门牙有颗已经松动,必须拔掉。汉威本来十分得意自己的一口整齐的小兔牙,这回可是破相了。

  晚饭后,胡子卿独自进来,这是这场大难后汉威同他头一回独处。

  “委屈你了,都是胡大哥牵累了你。让你代我受过。早知道会有你大哥这层,我说什么也不该放你去做这个事。”胡子卿悔得痛心疾首。

  汉威侧过头,坚定的强笑了一下,勉强说:“不怪司令,原就是愿打愿挨,只是可怜了香儿。”

  “我那天应该一进去就对汉辰把事情原委说个明白,该怎么样听天由命去吧。也总比你受这场大苦好。”胡子卿还是懊悔不已。

  汉威的声息有些微弱嘶哑,但胡子卿都能听清楚:“说清楚了怕更糟,”汉威咳了一阵,泯了口子卿递来的水,接着笑了说:“去年,为了从我和侄儿翻看些赤党的宣传册子,被他打得也不比这次轻许多。到现在身上痕印还深呢,想了都怕。”

  “我听斯诺大夫昨天提到了这个事,说是你抗洪的时候就带了那一身的伤去的,遭了雨险些送了命。”胡子卿说得十分动情,想再说,已是声音哽咽。

  “若让我哥知道了真相,怕是骨头都要被他碾碎了,就不是一顿家法能结事的。”汉威似乎十分知足的反过来宽慰胡子卿,“反是我哥那天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

  胡子卿听了心中暗惊,他没想到汉威居然此时还有这份心。

  “胡大哥,对不起!我哥那天的气话,你别介意!”汉威诚挚的说,“当初我在家兄面前评判你的是非,被他责备过几次了。你也是见过的,我哥他那天~~”

  “威儿!”胡子卿心疼得凑到他床边,不忍听他再说下去。“你就不能不这么愚忠愚孝吗?我都替你抱屈,你如何能忍受?你做错了什么了?”胡子卿说,“就是错了他也不该这么对你。是!你是他弟弟!他有权利教训你,责罚你,但他没有权力污辱你!”

  第61章 家书

  汉威微抬起头,看看激动不已的胡子卿,苦笑着摇摇头。自幼接受西方文化成长起来的胡子卿怎么也不可能懂得中国儒家那些传统道学的治家思想;从小在杨家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思想禁锢下的汉威,怕根本不敢去理解胡子卿的世界。

  张继组捧了个哈密瓜兴冲冲进来,“新疆的马司令来上海了,送我几个瓜,拿了来给我们威儿弟弟尝个鲜。”二月娇在身后笑盈盈的提了一个小草筐,里面还有些奶葡萄。

  “你不是把老马抢劫了吧?”胡子卿见他们拿了不少水果来。

  张继组诡笑说,“这还便宜他了,本来他今晚要坐汽车赶去西京的。听说你的飞机在上海,就赖了跟我们一道明天早上走。今天晚上正好省出时间~~去百乐门销魂去。哈哈~~”

  张继组和胡子卿在汉威房间说笑了一会儿要走的时候,汉威忽然咬咬薄唇犹豫的问:“我大哥~~明天~~也去西京?”

  “是呀。”张继组答道,又调笑说:“放心,张大哥不会把那匹狼给你引回来,你安心在这养伤吧。”

  胡子卿仔细观察着汉威欲言又止的表情,关切问:“你有什么事,胡大哥能帮你做什么尽管说?”

  “你尽管说,大哥们听你差遣。”张继组对乖巧懂事的汉威充满了关爱,这两天来,张继组亲眼见了汉威为了不让大家为他担心,极力在忍了疼痛尽量不吭一声,就连疼得难忍时偶尔的发出的一两声呻吟都是短促而嘎然又止。张继组注意到有几次,他在门外明明听到汉威在屋里的阵阵干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十分的急促频繁。而当张继组一步入大厅,没等走到汉威的卧室,那声音马上就停了。张继组同胡子卿私下也议论了这事,都觉得汉威实在是太懂事了,他不想给大家再添麻烦、再添烦恼担心。

  汉威迟疑的说,他要写封家信,托胡子卿和张继组两位兄长转带给大哥汉辰。胡子卿同张继组面面相觑,不知道汉威病得这么沉,要写些什么给他大哥。

  “你别累到了,等我到了西京替你去骂他好了。就是申冤昭雪也不在这一时,你还是好好养病。”张继组说。

  但看到汉威期冀的目光,胡子卿从衣兜里掏出钢笔,吩咐下人去准备信纸,成全汉威。

  怎么写呢?趴在床上写不了,坐又坐不起来。张继组说,“不然你说,张大哥帮你执笔。”

  汉威摇摇头。

  二月娇想了个方法,扶了汉威勉强起来,拿了个方凳放在床上,汉威支撑了伤痛的身体,费力的跪在那里,伏在方凳上颤抖着笔仔细写着。

  胡子卿和张继组在外面闲聊着等了,偷眼看屋里,二月娇在一旁伺候着,汉威写了一阵就团作一团扔在一旁重写。

  “这小子不是给皇帝老子写奏章吧?”张继组问。“这份仔细~~”

  晚宴在央桥饭店,灯火辉煌的场面。荀晓风连推带拉的把杨汉辰引到张继组和胡子卿坐着闲聊喝酒的地方。

  “你们两个怎么真斗得跟戏里说的‘乌眼鸡’了,我一进来就觉得你们有什么怪异事。哪次老胡见了汉辰不是紧贴了坐了起粘,怎么才没几天,连见了面都擦肩而过了?”

  “杨司令不屑与我这放浪无度、贻害国民的公子哥为伍,小荀你何苦强人所难。”胡子卿端了酒杯自嘲道。

  荀晓风也有些惊异的问:“这还真动真气啦?老胡什么时候舌头这么刻薄,你们两个怎么了?”

  “这刻薄的话我是说不出的,”胡子卿冷笑说。杨汉辰转身就走,被荀晓风一把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