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作品:《恶奴精校版

正要开口,耳边却传来一阵炒黄豆般的爆炸声。

  “不好!”

  图布大叫一声,他知道这黄豆般的爆炸声是火铳发射的声音,此时山道中满是人,那些铳手闭着眼睛就能打到人。为了防止自己被火铳打中,图布叫完就要趴下躲避,却猛的发现自己胸口一痛,下意识朝胸口看去,却见鲜血正在胸口往外喷射。他被打中了!

  “呃!”

  图布痛苦的低吼一声,脑袋一片空白,右手虚弱的抬起,朝着对面的山坡一指,“扑通”一声重重倒地,也不知临死时是在想什么,也许他是想这次终是阴沟里翻船了吧。

  “有敌人,有敌人!”

  “快跑,快跑啊!”

  突如其来的火铳声打破了山谷中的沉寂,伴随火铳声的是“嗖嗖”箭枝呼啸声,还有不断落下的大块石头。不断有清军被火铳打中,被箭枝射中,被石头砸到,哀号之声响彻整个谷内。那些被马上打死的清军还好说,死了就死了,一死百了没什么痛苦,可是那些只是被打伤或砸伤的清军却倒了霉了,身边如兔子一般乱窜的同伴成了他们的最大敌人,因为这些同伴根本不管他们还没有死,疯了一般的将挡在面前的伤兵推到在地,有的更是踏着他们的身子往前跑或者往后退,根本没有人停下来替他们包扎。

  山道过于狭小,前后的清军都乱成了一片,最前面的索伦兵是重点打击的对象,在第一软火铳声中就倒了一片,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凄惨叫唤着,山道本就狭小,被他们这一倒,顿时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没有,实实的堵住了后面达斡尔兵往前进的道路。

  那索伦兵佐领额尔德是最倒霉的一个,也不知是他命大还是运气好,对准他打的两名铳手竟然都失了手,随后的箭手也没射到他,当身边的索伦兵倒下一片时,他还一脸惊慌的坐在马上,茫然的望着眼前一切,浑然忘记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身下战马却发了狂,将他重重摔落在地,撒开两腿兀自朝前跑了。

  额尔德坠马之时也未受伤,还幸运的躲过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正暗自庆幸时,却是后背一痛——一拔刀劈砍箭枝的索伦兵被火铳击中后,身子不自主的朝前倾倒,握在他手中的尖刀无意捅到了佐领大人的后背……

  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部下,额尔德倒地之时,眼中满是泪水和无奈:该死的,我怎么会是这么个死法!

  进入谷中的清军有五百人,方才的袭击只让他们折损了一百多人,但因为一时不知道两边到底有多少敌人,所以他们根本无法及时组织抵抗。最前面的索伦兵又因为佐领额尔德身死而混成一团,余下六十多的索伦兵们或是趴在地上,或是背靠山坡,惊恐的望着不时射来的箭枝。中间的那些清军此刻也只顾躲避火铳和弓箭的打击,还没有人想到反击。

  最后面的达斡尔兵们也是被重点攻击的对象,但因为敌人火力似乎不足,在被放倒数十人后,他们竟然能够抽身往后跑去。

  “守卫营近战肉搏!”

  “铳营不间断火力掩护!”

  火铳手的表现已是相当尽力了,但赵强不可能要求他们如百战老兵一样,开一铳就中一人,几轮火铳下来,谷中的清军死伤也有一百多,加上被弓箭射中的,粗略一看,清军已去了三分之一战力。然而这个战果是建立在出其不意打击的前提下,现在赵强已发现一部分清军开始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已经有人开始寻找掩护点躲避火铳和弓箭的打击,并且开始小规模的反击。而最后面的清军也开始往谷外跑,一旦他们跑出去,得到外面正黄旗骑兵的保护,赵强根本不可能再去追歼他们。

  乱,只有乱,才有从中取胜的机会。

  只有乱,谷外的正黄旗骑兵才不敢轻易加入战局!只要他们稍微犹豫,谷中的这些清军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杀!给我杀,一个都不放过!”

  赵强毫不犹豫的下令胡旺带守卫营近战肉搏,趁清军大部还在慌乱时以大刀长矛来结束他们的性命。得到命令后的胡旺立即全起部下汉军、鄂伦春人、各族壮丁操着各式武器如猛虎下山般突到最中间的清军当中,胡旺一马当先,左铭南和钱林两总旗在后,长刀一挥,便是一清军被砍倒在地。

  舒穆禄在火铳声响起的时候,便知道中了埋伏,因山道狭小,部下都乱成一团,他一时也无法做出有效指挥,待自己的戈什哈卫队集合过来,他又亲手砍倒两个嚎啕大哭的达斡尔人后,便要组织反击,爬上山坡,将那些该死的偷袭者杀光!

  危险时刻,舒穆禄却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军师“光远先生”,匆忙之中派了保柱领人保住好刘德,却不想保柱冒着被火铳打中和箭枝射中危险找了一圈后,却是没有发现刘德的下落。最后还是舒穆禄自己看到了他——光远先生已是浑然不顾斯文,疯了一般和十几个达斡尔兵正在往谷外跑去。

  军师无事就好!舒穆禄可是一点也没有怪罪刘德的意思,见刘德正在往谷外跑,两边又无敌人拦截,松了一口气,提起自己的金环大刀,从马上一跃而下:“儿郎们,跟俺燕人张翼德杀贼去!”

  第033章 兔儿岭之战(三)

  见自家大人如此悍勇,戈什哈们也纷纷弃马紧随而上,十多名正不知如何是好的达斡尔兵见状也毫不迟疑围了上来,紧紧团在他们身边,聚成一个圆阵,不时劈挡射过来的箭枝,并在舒穆禄的带领下,冲向那些正从山坡上杀过来的敌人。

  “杀!”

  保柱身为舒穆禄的戈什哈队长,一心要保自家大人安危,见不时有冷箭射向自家大人,虽有达斡尔兵保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箭枝可没长眼,谁知哪根不长眼的箭枝会夺去自家大人性命。见自家大人奋不顾身冲在最前面,身上的皮甲也脱了扔在一边,听着那不时响起火铳声,保柱情急之下,对那些戈什哈大叫一声“快保护大人!”,哪知话音还未落,脖子却被一枝不知从哪射来的箭枝给着实的贯了个对穿,箭尾的翎毛因为震动不断抖动着。

  保柱嚎叫一声,凶性大发,一把抽出这枝箭,不顾鲜血喷涌,张嘴便叫“大……大人……”,却因气管已断,而无法叫出声,在那站了足有十数秒,才不甘心的捂着脖子跪倒在地,旋即身子一软,脑袋重重奔磕在地上死去。

  已连砍四名赫哲人的舒穆禄此时已是浑身浴血,络腮胡子胡子也是沾满血肉,正杀得痛快,瞥见保柱中箭,不由怒气上涌,须发尽张,一刀砍断面前一光头敌军的手臂,咆哮起来:“尔等叛逆,拿命来!”

  舒穆禄对面有四名汉军士卒和十多名各族壮丁,他们在山坡之上时便已从舒穆禄的衣服上看出这人乃清军大官,蜂涌冲下原想斩杀这清军大官立下大功,哪知对方却如此勇猛,短短数个回合,就砍死了四名赫哲人,伤了一名汉军,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清军也是武艺高超,只一个回合,便击退了两边的鄂伦春人,己方已扔下十几具尸体,不由感到胆寒。

  对方如此硬茬,壮丁们先前痛打落水狗的心思顿时淡去,纷纷往后退去,不敢再和这帮清军交战。他们毕竟是初次上阵杀敌,且多少有些不情愿,若不是那些汉人一力压迫,谁愿意与官军作战,犯下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打打顺风仗,捡捡便宜,战后论功行赏,壮丁们是人人愿意,唯恐落于人后,但这实打实的硬拼,一不小心就要掉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