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作品:《奉天承运精校版

了呀?妹妹看你自个这可怜的模样,要是赵大人知道了,可不挂心?”

  “我听说相公被贼军围在螺州了,情势危急……”

  心莲骂道:“呸,谁什么不好做,专好造谣生事?等我夫君回来,我一定叫他带人捉了这些长舌玩意。”

  秦湘一听,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不是这样的么?”

  心莲笑道:“男人的事儿我知道得不多,不过听夫君说,赵大人是非常高明,故意引诱贼军出来,然后督师的大军才可以将他们这些乱贼一举剿灭呀。”

  秦湘道:“真……真是这样?那万一贼人破了城怎么办?”

  心莲一听头晕,心道打仗哪能没有点危险,按你说的,那还去前边带什么兵,不过为了尽快打发秦湘,面上却笑道:“赵大人手握重兵,螺州固若金汤,哪是说破就破的,那田贼还能召唤天兵不成?”

  秦湘听罢宽心道:“谢谢姐姐,秦湘方才失礼了。”

  心莲道:“都不是外人,不打紧不打紧,我那夫君在外面办事,我不也常常记挂么。”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沙沙”的声音,秦湘转头一看,说道:“呀,下雨了。”

  螺州城头。

  “呀,下雨了。”罗琦轻呼一声。

  赵谦看着城外刚刚后撤的密密麻麻的贼军,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声音大喊道:“放开老子,老子不服!”

  赵谦回头看去,见两个军士正押着一个被剥了衣服的人,旁边站着一个将官。赵谦喊道:“怎么回事?”

  将官道:“此人贪生怕死,造谣生事,惑乱军心,按律当斩!”

  那赤身军士大呼:“我等数日不见粒米,大伙都说军中已无粮,又非卑职一人造谣,为何要拿我开刀?老子不服!”

  赵谦走了过去,赤身军士看着赵谦绷紧脸上的雨珠,有些慌乱:“大人……”

  “放开他!”

  将官道:“大人……”

  韩佐信看了那将官一眼,低声道:“杀人就能让大家住口?”

  赵谦大声道:“不错,军中已无粮。”

  众军都看着赵谦,一时静得可怕,只听见雨水洒在城头上“沙沙”的轻响,还有那水珠沿着刀柄滴在血水里“滴答”的声音。

  大伙都等着听赵谦接下来说什么,结果他没了下文,转身继续看着城外。

  众人正开始窃窃私语,突然又听得一声大呼:“苍天哪……”

  只见赵谦跪倒在城头上,悲呼道:“列祖列宗啊!睁开眼,看看您的子孙吧!您要看着他们国破家亡,再无容身之所吗?”

  众将士听得这撕声裂肺的悲声,都是恻然。

  赵谦转过头来,指着众人道:“老天不开眼……而你等,也要看着国破家亡,也要看着妻女被凌辱,父母被屠戮吗?”

  有人高声道:“我等岂是禽兽?”

  韩佐信也适时地疾呼道:“我们的身后,就是长安诸县!长安!是众弟兄的家,我等男儿之躯不蹈死,难道要老弱妇孺去挡贼人的刀枪吗?”

  赵谦拔出长剑,高高举起。

  众军情绪沸腾,大喊:“杀!杀!杀……”

  罗琦看罢眼前的景象,感动得热泪盈眶,起声唱道:“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从长安带过来的将士在罗琦的教唆下学了这首歌,此情此景,忍不住跟着唱起来:“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声威之盛,连城外十里开外驻扎的田军也纷纷向这边望过来。

  过得半晌,从城中涌出了大批百姓,众军急忙警戒。这时一个老头高声道:“众将士为我螺州城浴血,却饥肠辘辘,虽禽兽,也有感恩之心,况我螺州人乎?请将军收下我等奉上的粮食,我等就是食子之肉,也不能让壮士饿着肚子上沙场!”

  韩佐信忙命人接收粮食,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拱手道:“诸位父老!将士们感谢乡亲的援助,请放心,只要我军一人尚存,绝不退却一步!绝不让贼寇一兵一卒入城残害螺州百姓!”

  这时孟凡看了一眼赵谦,低声道:“大人可是遇到知音了,瞧人家佐信,说得多好。”

  赵谦道:“少在那阴阳怪气地掺和,大伙的赤诚之心,莫非还有假不成?”

  “咦,大人这就冤枉卑职了,卑职何曾说您的赤诚之心有假?”

  赵谦道:“老子是越来越厌恶你了。”

  孟凡支着下巴道:“我知道您是想鼓动大家伙给您卖命,瞧那老财主,学得多快,立即就要您为他家的良田美眷卖命。”

  “总之,贼军入城,对谁都没好处!你要是觉得投降田贼好,我不拦你。”

  那财主鼓动百姓交出的粮草,自然是杯水车薪,五六千人吃,没到一天就完了。张桦便命军士挨家清缴,一些兵痞便趁机行奸污抢杀之事。

  螺州城被困不到一月,就充满了阴霾重雾。

  “你见到督师,一定要描述我们的惨状,几千将士就看兄弟你的了。求求他老人家,快发兵吧。”赵谦一脸污秽,神情沮丧,这已是他第四次派人突围请援了,冲没冲出去,谁也不知道。

  那将官拱手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赵谦亲自将信使一干人送到南门,南门外面是一条河,早有一条竹排等在那里。信使及侍卫灭掉烛火,悄然上了竹排,消失在夜幕之中,留下赵谦看着河面南望良久。

  长安,总督府。

  “这个罗骠统!狗胆包天!”孙传庭将茶杯“当”地摔在地上,木质地板上溅起点点水光。

  旁边的梁师爷道:“督师且息怒,事已至此,待战事之后再找那厮问罪。赵谦目前被困螺州已月余,城中粮草殆尽,将士伤亡惨重,恐怕守不了多久。如果螺州失陷,田贼便会南下流窜袭扰,届时河南大军之粮道,恐怕也会暴露在其攻击之下,不可不早作打算。”

  张琳也道:“赵谦对督师忠心耿耿,不可不救。”

  才多长时间的交情?孙传庭才不信什么忠心耿耿的屁话,不过梁师爷说的话,却十分有道理,田见秀的目的就是袭扰长安后方,响应河南之闯贼作战,如果长安北面丢失殆尽,西北军方要么分兵对付田见秀,要么只能任其袭扰各县及大军粮道,威胁不小。

  孙传庭踱了几步,说道:“长安兵力空虚,除开守备各镇兵力,尚有何兵?”

  张琳道:“冯佐琳手里还有几个千总队,只是冯佐琳对恩师是否真心实意,谁也不知道。”

  孙传庭沉思片刻,道:“无妨,洪承畴那边好说,关系战局,洪老不会作梗。”

  “如此这支兵力,尚可一用。”

  孙传庭当机立断,说道:“严令冯佐琳率军取富平,打通螺州粮道,如事不成,提头来见!”

  冯佐琳接到总督命令,急招心腹将领商议,下首一将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赵谦,他是恶有恶报,关我等鸟事!”

  冯佐琳笑道:“呃……此事关系战局,不要这般说话。”

  另一个姓李的游击将军见罢冯佐琳的表情,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已猜到指挥使大人仍然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