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品:《奉天承运精校版

不愉快。这些做臣子的,没有一个能让他放心的。

  朱由检想罢问道:“司礼监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重要奏书?你们这些人,只喜欢报喜,不愿意报忧。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曹化淳不知道皇帝因为什么突然变得又不高兴了,可是无法,只得将袖子里的密信取了出来,双手呈到皇帝面前:“这是司礼监刚刚收到的,高启潜的密信,奴婢等不敢拆封,就先送给皇上御览了。”

  朱由检没有接信件,坐在龙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帮朕打开。”

  “是。”曹化淳急忙挑开信封上的封漆,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送到朱由检面前。

  赵谦这封信描述了一番长安府的人意图杀俘的经过,他不敢说是洪承畴的手段,没有真凭实据这样说只会引火烧身。也很巧妙地没有提及朝廷西北方略的任何事,轻描淡写,因为他不想陷进政治斗争的漩涡,目的只是为了保命不做替罪羊。而写信表示对布政司不满的原因有二:一是布政司不该干涉军务;二是皇上以仁孝治国,不宜多行屠戮。

  朱由检看一张扔一张,这也是他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养成的坏习惯,反正有人收拾。

  “这个赵谦是谁?”朱由检看完问道。

  赵谦是谁?曹化淳确实不知道,顿时额上直冒冷汗,吸了一口气才镇定地说:“回万岁爷,这封信是高启潜送上来的,而信既然是赵谦写的,应该是高启潜手下的一名小官。”

  朱由检有些不高兴道:“什么是应该,是就是,不是便不是。”

  曹化淳急忙叩头:“皇爷恕罪,奴婢从来没有听说过赵谦。”

  “算了,起来吧。”朱由检挥了挥手,“杀降的事肯定是洪承畴的主意,不然一个知府没那么大的胆子,不然这封信高启潜也没必要送给朕看。”

  曹化淳大气不敢出,集中精力听着朱由检每一个字的口气,每一个动作,关于西北方略,皇帝一直没有表态,他们也不好办事,看来今天是个好机会,皇上看了这封信或许能透露几分。

  朱由检看着曹化淳聚精会神的样子,笑了笑,拂了拂长袖:“你是想猜朕的态度吧?”

  “皇上折煞奴婢了。皇上是天子,代表上天治理天下,奴婢怎敢枉度天机啊?”

  “也不能全怪洪承畴,朕也急,朕也想迅速平定西北,但是户部有钱吗?西北人是不少,顶事的没多少,要真打起来,户部没有那么多钱养他们。袁崇焕提出五年平辽,只要他做得到,等辽东平息了,再调辽东军去办会更好。把信拿到施礼监去,按朕的意思给高启潜回话吧。”

  “奴婢遵旨。”

  曹化淳回到施礼监,将皇帝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王承恩,王承恩道:“皇上对西北的方略是以抚为主,西北问题维持现状,节省开支,不要让流寇坐大就行。立即给高启潜回复,要他不能给皇上捅漏子,否则提头来见。”

  段十八 六两茶叶税

  “算了,这旨意还是我来办,皇上醒了,你赶快去侍候皇上,这段时间皇上心情违和,咱家不放心那些个小太监。”王承恩道。

  “我这就去。”

  ※※※

  曹化淳回到冬暖阁,也不作声,悄悄给朱由检换了杯热茶。朱由检放下朱笔,端起茶杯吹了吹。曹化淳急忙道:“皇爷慢点,烫。”

  朱由检揭开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说道:“朕派到浙直两省清查茶叶税的祖瑞吉回来了没有。”

  “回禀皇上,祖瑞吉昨晚刚到的京师,明天早朝时就该向皇上汇报了。”

  “他查到多少税银?”

  曹化淳轻轻擦了擦额头:“回皇上,据奴婢派人了解,祖瑞吉清查的税银大概只有……只有二十万两……”

  “什么?”朱由检叭地将茶杯按到御案上,“去年的茶税只有六两,朕派了钦差大臣下去清查,只查出来二十万?这个祖瑞吉……他还有脸回来交差?”

  曹化淳扑通跪到地上:“皇上……”

  朱由检将一份奏折扔到案上,“哼”了一声:“祖瑞吉是洪承畴那边的人吧?洪承畴口气倒是大,开口就要两百万,他的人去查茶税就查到二十万,都盯着朕的内帑吗?”

  “皇上息怒,做臣子的本分就是为君父分忧,明日早朝让户部那些人再想想办法吧。皇上,龙体要紧,都四更了,歇会吧。”

  “不睡了,朕就坐到五更,看他们明天怎么说话!”

  ※※※

  漆黑的天幕下,堆满积雪的宏伟建筑的白色轮廓若隐若现,一个小太监站在屋檐下,踱着脚,冻得嘴里“丝丝”直吸气,一会这些吸进肺的空气又变成一团白起吹在他冻僵的手上。

  “时辰到!”屋里另一个太监说。

  屋檐下那小太监急忙捏起嗓子,长长地学了一声鸡鸣,顿时划破了紫禁城的静谧。这么天寒地冻的五更天(大概凌晨四点),就算宫里有公鸡,怕是也懒得打鸣了,只有这太监在最准确的时辰代劳了公鸡的职责。

  这一生鸡鸣立刻让皇宫大内热闹起来,先是有人大声喊道:“时辰到,百官上朝!”紧接着一群捂得严严实实的官员从外廷走了出来,热烈地讨论着,有人还争得面红耳赤,那些还没睡醒的官员没好气地看着精神旺盛的官员们,一时白眼纷飞。

  皇极殿内,朱由检在太监的搀扶下登上九级御座,四平八稳地黑着一圈熬了通宵的熊猫眼坐在那里。昨晚曹化淳没拿着赵谦的密信去打搅他,说不准他就一觉睡到天亮,眼睛或许会好看许多。

  百官朝贺完毕,朱由检迫不及待地说:“去浙直清茶税那个祖瑞吉来了没有?”

  一个文官急忙出列跪倒:“臣祖瑞吉昨晚刚到京师。”

  朱由检不动声色,放缓语气道,“江南茶税清理出什么结果了?”

  “启奏皇上,江南各级农户官商茶商感念皇恩,秉公守法,臣这一路去非常顺利就清查了各处的账本……”

  “捡重要的说!浙直两省去年的茶税居然才六两,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不只一半的茶叶是那里产的吧?朕叫你去查,说结果!”

  “是,皇上。臣查清了账册,确实有人因为经营困难没有及时缴税,臣奉旨前去,他们不敢怠慢,都纷纷结清税款,臣一共清查到茶叶税……二……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别以为朕在这紫禁城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江南那么多富商,多少人动辄就能拿出数百万两,怎么才二十万?是不是你贪了,还是你们贪了!”

  祖瑞吉一听将头磕得“咚咚”直响,大殿之上百官莫有敢言,皆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面上色变。

  “皇上,下臣冤枉啊。”祖瑞吉见龙颜震怒,惶恐道,“江南虽生产茶叶,可是经营茶园的有的是宗室勋亲,有的是官府采办,有的是受朝廷褒奖的贞烈后嗣,这些按照朝廷隆恩都是免税的,下臣费尽心力遍阅帐目,能查到这二十万两已经是极限了……”

  周延儒一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急忙制止道:“满口胡言!全江南都是免税的么?你办案不力,有负圣恩,意图推脱,还有那么多道理么?还扯到宗室勋亲,居心何在?”

  祖瑞吉满脸通红道:“周阁老,前些日叫你的人去查,你多般推诿,现在说我意图推脱,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