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作品:《司礼监精校版

,这长处,说出来丢人,但用起来却是美味十足。用后世的广告语说,就是你好她也好。

  帝国日后最能折腾的两个女人,被他误打误撞的献了爱心,就是不靠二叔,凭这两个女人,魏良臣都能叱诧风云,做一个精天洞地的伟男子。

  可惜,那是日后。

  尔今,这两个女人别说折腾了,她们连朵浪花都翻不起。

  因为,大明朝,现在,叫万历。

  从最现实的角度,也是最安全的角度出来,良臣只能期盼自己被发配到西北去。

  这样,等到二叔显赫了,他就能摇身一变,以小千岁的身份到京城去装逼,斗斗东林,斗斗建州,斗斗信王,顺便再斗个鸡,摸个狗什么的。从此过上无忧无虑,人人羡慕的富家子弟生活。

  不过,这不取决于魏良臣想去哪。若是天不遂人愿,给发到了辽东那个危险地方,良臣除了不甘心外,难免也会有异样想法。

  尽管,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但未尝不是条路。

  那便是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了。

  大泽乡那地好像在河北。

  不过,再仔细想想,良臣觉得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他浑身上下怎么看,都没一块是造反的料。

  要钱没有,要人没有,要威望没有,要智谋没有,要发明创造也没有,连个跟着装神弄鬼的小弟也没有,他上哪振臂一呼去。

  说不定,他刚振臂,想要高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时,解他流放的两个衙役就能把他顺手把他给镇压了。

  仅良臣现在这状态,不说衙役,就是随便一个里长就能把他给永封。

  造反不成,当十年苦力犯人,良臣又不愿意。

  于是,他就有极端想法了。

  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大明朝不让我安安心心当小千岁,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就不做这个小千岁,改做贝勒爷呢?

  剃个发,结个辫,顺应历史潮流,各族人民大团结,紫气东来,顺便再给爱新觉罗家换换种?

  这想法不错。

  良臣拉了拉脚镣,十分心动。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站在胜利者那一边,当然就是俊杰了。

  只是,良臣难以下定决心,毕竟,走了那一步,就是叛族叛国叛血脉叛祖宗啊!

  日后,是要被傲骨铁心那帮接受过九年业务教育的知识青年写成小说中的臭跑龙套的。

  对不起天,对不起地,不能对不起祖宗!

  良臣毅然决然的否定了投鞑的念头,他索性什么也不再想,蜷着身子靠墙打起盹来。

  梦里,巴巴亲手喂了他一颗岭南的荔枝,西李则是捧来哈密的瓜,然后,两女撕打在一起,最后,连道都给撕了。

  良臣做着痴梦时,刑房那边灯火通明,乱哄哄。

  知道牢中发生严重伤人事件后,赵书吏大发雷霆,他管刑房,大牢这块自也是他的职权范围。现在出了事,县尊若要查办,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整整三十年,牢中都没出过事,临到自个快要退了的时候,却闹出这么一遭来,赵书吏真是越想越恼火。

  外人都以为牢里有多黑暗,死个人都没知道,可赵书吏不这么认为,因为事情闹大了,是有人会过问的。

  这个人,不是哪个人,而是上面的衙门。

  具体说,便是按察使司,还有那些巡按们。

  若是按察使司和巡按介入,任他赵书吏再如何在肃宁只手遮天,都得灰溜溜的吞下苦果。

  这还不算县尊大人治罪于他。

  “那魏家小子到底是怎么伤的人,你给我说清楚!”

  面对赵书吏的怒火,牢头惶恐难安,可不敢将真相说出,只说魏良臣进去之后如何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如何恶毒,趁同室犯人不备,袭其眼珠什么的。

  总之,牢头是不可能说出魏良臣在袭击之前,被做过什么。

  “牢中那些龌龊事,你莫非以为老夫不知道?”

  赵书吏冷笑一声,他知道事情绝不是牢头说的这么简单,但事已至此,说那些没用的也没有意义。

  他沉着脸吩咐牢头将魏良臣同牢犯人挨个提出,务必保证他们明日过堂时口供一致,不能有差错。

  什么样的口供,赵书吏自是不会和牢头明说,牢头却心知肚明。

  “今晚把事情办妥,明日一早我便去给县尊上禀此事。”

  赵书吏见天色已晚,想道县尊刚从乡下回来,这几日为征地的事忙得够呛,便不敢这会去禀报此事,想着明日再报。如此,也能为牢里争取些时间,把口供给做实。

  不管魏家小子缘何暴起伤人,赵书吏都是不许闹出什么丑闻的。

  杀人偿命,伤人服刑,天经地义。

  第0134章 你可认罪?

  整整一夜,都没有人过来提审良臣。

  唯一的动静,就是不时有犯人被狱卒提押从暗房前经过。

  暗房的门是铁的,封的死死,根本看不到外面。

  良臣挪到门边听了一会,什么也听不到。

  但直觉告诉他,那些被狱卒带出去的犯人,肯定和他的事情有关。

  或许,他们是在做供。

  做的是真供还是伪供,对良臣而言,没有多大价值。

  区别仅仅在于重判还是轻判而矣。

  不管怎么判,良臣都不认为县尊会饶过自己。

  伤人眼珠,是事实。

  有一件事情倒是让他有些意外,那就是狱卒没有过来给自己上刑,以收拾他这个不服规矩的剌头。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良臣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这一夜,可真够漫长的。

  良臣手脚不能动,也不能伸直,活活的憋在那熬了一夜,那罪受的,当真是终生难忘。

  没有手表,也看不到外面,也没有人跟他说话,屋子里黑乎乎的,不时还有水滴从顶上滴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说是与世隔绝,一点也不夸张。

  困了抱着膝盖在那眯一会,可很快又惊醒。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难受。

  沾着滴落的水珠,良臣无意识的在地上随手写着字,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重生以来的人和事,可怕的地方想过,高兴的地方也想。

  渐渐的,他脱离了现实,脑海中如电影剧情般想象着他发达以后的场景。

  迷迷糊糊,他又睡了过去。

  人虽然睡了,可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

  良臣梦到了自己得道高升,他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猛的双腿一跃,立时飞上九重天。他在高空俯视众生,只觉自己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然而飞了没多久,他的身子却突然失去一切力量,笔直朝下掉落,然后重重摔下。

  他不甘心,再次起飞,可这次,飞到两三人高的地方,就没法再上去,再一次摔倒在地。

  一次,两次,无数次,魏良臣就这么梦着自己想飞而不得飞。

  这不是美梦,也不是春梦,而是噩梦。

  水珠依旧“滴答”的落着,似在为良臣计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