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作品:《明朝败家子精校版

自该与几位师兄一般,造福一方,教化百姓,效忠天子。”

  大义凛然,堂而皇之。

  这竟令方继藩勾起了往事,想当初,自己在被治疗之前,也曾是如此纯粹,哎……曾经的自己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心里感慨,方继藩却是摇头,道:“错了!”

  一听错了,唐寅诧异的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方继藩。

  这样也错了?

  他的三个师兄,却是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方继藩更加正气凛然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做官,做了官,就是为了劳形案牍之上吗?”

  唐寅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方继藩振振有词道:“这真是荒谬,为师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们不要介意。如欧阳志、刘文善、江臣这三人,榆木脑袋,是有点蠢……”

  “……”

  欧阳志、刘文善、江臣悲伤欲死。

  这些话若是换了别人说,这等同于是有辱斯文,欧阳志三人,非要跟人拼命不可。

  不过……恩师说的,还能说啥?恩师说东,你敢往西吗?没办法,只好选择原谅了。

  “可你不同啊。”方继藩看着唐寅,眼睛发光。

  唐寅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不过是会试第三,和欧阳师兄、刘师兄比起来,哪里敢说什么不同?

  方继藩道:“你是个有才情的人,为师这个人,很瞧不起那种读书便死读书,做官便死做官的人,人生在世,难道只有功名利禄吗?”

  说着,方继藩杀人的目光,又朝欧阳志三人扫了一眼。

  欧阳志三人有一种日狗的感觉,心里酸溜溜的,这位唐师弟,似乎恩师对他有些不同。

  唐寅若有所思:“那么,敢问恩师……”

  方继藩感慨道:“人哪,都有情感,有情感就要抒发,所谓君子发乎于情,这一句话,可是孔老……不,是圣人说的吧?你是个有才情的人,正因为有这份才情,才不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钻营上,将来你入了翰林,本职的差遣,自然要做,可闲下来,应当找些兴趣,比如,你爱画画,你可以画画嘛,绘画有助于陶冶情操,能使人升华,为师,其实也是个风雅之人,这样好了,以后你下值回来,就画点画什么的,画完了,送到为师这里来,为师……要好好欣赏。”

  唐寅身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了方继藩一眼,在他的心里,这个恩师,是个大俗人,风雅和他一丁点都不沾边,说的再难听一些,若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不是因为那一场赌局,唐寅才懒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可是……

  自己竟是误会了恩师,恩师竟也有此高论。

  他竟开始觉得,自己拜师,并不是最坏的选择,他忙道:“学生,谨遵教诲。”

  唐寅,竟有一丝丝小小的感动。

  人就是如此的犯贱,当你对一个人期望值不太高的时候,但凡他说了或者是做了一丁点觉得靠谱的事,都难免使人欣慰。

  而恩师见面,说出来的这第一番话,令唐寅很‘惊喜’。

  “只是……”唐寅深吸一口气,诚如欧阳志他们一样,人嘛,总会慢慢适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叹了口气,道:“恩师可知学生同乡徐经鬻题一案?学生与徐经,相交莫逆,如今他遭受不白之冤,学生敢为他作保,徐兄绝非是舞弊的。学生区区一个贡生,想要营救,也没有门路,所以恳请恩师,是否想一想办法,他现在在锦衣卫,命悬一线,稍有差池,便一命呜呼……”

  第0104章 师恩

  唐寅的脸上满带诚恳之色,随即站了起来,重新又拜倒下去道:“恩师若有办法,能否设法营救徐经?”

  他确实是没有门路了。

  本来他就是外乡人,即便中了贡生,在这里京师里也没有任何根基,于是思来想去,恩师不是南和伯之子吗?而且现在在詹事府里职事,或许……恩师有办法?

  说着,他眼眶微红,目露恳求之色。

  方继藩忍不住在心里想,小唐还是个挺讲义气的人,倒是和欧阳志三人一样。

  于是乎,方继藩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何自己的门生都这样讲义气,这是因为我方继藩义薄云天啊。

  不过……

  营救徐经,你特么的逗我?

  但凡是科举的弊案,这么大的事,在没有查明之前,几乎是谁碰谁死,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小唐这是被自己揍傻了吧,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吓尿一个顺天府的都头,就可以跑去锦衣卫,影响科举弊案。

  方继藩还没二到这种程度,其实身为南和伯子,羽林卫总旗官,金腰带的获得者,尚方宝剑的持有人,方继藩心如明镜,什么事可以闹,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触碰的。

  “好,为师设法营救试一试,不过……此事要保密。”

  方继藩一口答应下来。

  唐寅倒是一呆,震惊地看着方继藩,恩师……答应了!

  他满脸感激之色,连忙小米啄米似地点头,不禁哽咽道:“多谢恩师,恩师恩重如山,学生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若是徐兄能得以活命,到时一定让他来谢恩师的救命之恩。”

  方继藩噢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个时候,一定是所有人都认为徐经必死无疑。

  毕竟,徐经已经认罪了,程敏政虽然抵死不认,可锦衣卫已经掌握了二人金钱往来的证据。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既是御批的案子,锦衣卫又出了手,证据确凿下,这程敏政和徐经唯一的下场,就是拉到菜市口里一刀两断了,若是运气再差一些,怕是抄家也有可能的。

  可方继藩却知道,弘治皇帝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而是仔细地比对过口供和证据,最后又让李东阳去彻查此事。

  最终的结果,此案成了糊涂案,因为没有铁证,弘治皇帝最终只是取消了徐经的贡生资格,不允许他继续参加科举,放出了诏狱。

  所以……方继藩自然满口答应下来,等将来徐经出来了,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方继藩营救的功劳呢?反正这等斡旋营救的事,本来就秘而不宣,自己到底有没有暗中营救,只有天知道。

  等有朝一日,徐经被打断了几根肋骨,从诏狱里出来,在唐寅的心里,这自然是恩师设法营救的结果。

  这样贪天之功,好像是有点不厚道。不过为了树立为师无所不能的形象,似乎也只好如此了。

  方继藩拍着胸脯道:“小唐,你放心便是,这件事,包在为师身上了。”

  唐寅瞬间的热泪盈眶,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恩师一定有许多的误会,恩师竟是如此豪爽之人,那些坊间流言,真是不足为信。

  于是他感激地垂泪再拜:“恩师,学生……学生感激不尽。”

  欧阳志三人却都木着脸,依旧还是呆鸡的模样,他们心里认为,恩师是有些冒失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营救?

  只不过,恩师无论做多么不靠谱的事,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了。

  此时,只听方继藩道:“邓健……邓健……”

  邓健便冲进来道:“小人在。”

  “去。”方继藩起身道:“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