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作品:《明朝败家子精校版

谢绝。

  而现在……等他可以下地行走,虽然面上的伤痕还在,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真正要痊愈,怕还需一两个月的时间。

  可这时,唐寅却再没有其他心思,去见任何人。

  从前的故旧,以往在南直隶的朋友,甚至是……当初满心希望前去拜访的户部右侍郎程敏政,此时也心灰意懒,没什么心思去结交。

  他本是个高傲的人,自持才气,笑傲王候,若非是生活所迫,何至要到巴结人的地步。

  而他命运之中,遭遇了方继藩。

  使他遭受了巨大的奇耻大辱。

  他深知自己和那方继藩相比,有云泥之别,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和耻辱,是无法讨还的。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中试,不但要中试,还要将方继藩的几个门生狠狠踩在脚下,决不让这个狗贼阴谋得逞。

  所以他清醒了。

  但凡只要还能活动,他便毫不犹豫的捧起书本来读,他不再喝酒,不再拜访朋友,他要雪耻。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这小小的暗室里,又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

  哪怕是窗外的花火绽放,欢声笑语。

  ……

  新年过去的很快,沐休结束之后,百官们依旧上各部堂当值。

  弘治皇帝经过了半月的休整,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新年的喜气还未过去,刘健、李东阳、谢迁、王鳌人等觐见。

  行过了礼,弘治皇帝就笑道:“朕不喜欢过春节,这无所事事的,反而觉得不自在。”说着,朝身边的宦官道:“核算之法,户部学来了吗?”

  开年第一件事,就是问这核算之法,可见陛下对此事的上心。

  此事,内阁诸公,包括了王鳌,大抵都知道一些,许多人心里啧啧称奇,也不免生出好奇之心,那核算之法,到底是什么名堂?

  李东阳道:“陛下,臣已交代王文安……”

  “还没有去学?”弘治皇帝倒是有些恼了,如此事半功倍的事,这户部,还要教人请了八抬大轿才请去学吗?

  李东阳顿时明白了陛下的心意:“老臣再催一催。”

  “不是催!”弘治皇帝正色道:“兹事体大,何须用催,学不成,罢那王文安!”

  弘治皇帝确实恼火,事情是王文安弄出来的,若不是他将簿子撕了,哪里有这么多麻烦。

  现在好了,簿子你撕了,你赶紧去学啊,结果呢,这年都过完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李东阳心里苦笑,王文安此人,也是急脾气啊,当初将簿子撕了,一时半会,哪里拉的下脸去求教,李东阳哪里不知道王文安的心思。

  “臣明白了。”

  弘治皇帝脸色方才缓和了下来“太子在詹事府做什么?”

  宦官道:“杨侍讲今儿正好有事要奏,托人让奴婢给陛下带句话,太子殿下今儿大清早,就和方继藩在研究‘烟花’,杨侍讲以为,这牵涉到了火药,只恐伤了殿下,所以……”

  “噢……”弘治皇帝若有所思:“除夕之夜,那大炮仗,不,那大烟花,就是方继藩放的吧?”

  “是。”

  弘治皇帝摇摇头,随即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李东阳一眼,颔首点头:“知道了。”

  这短短的三个字,倒是令刘健等人觉得奇怪,怎么陛下一丁点都不担心呢?按理来说,不该让人去斥责一番吗?可只这轻描淡写的说一句知道了,实是有些……

  倒是李东阳,面带微笑,不过他没做声,似有所悟的样子。

  弘治皇帝抖擞精神:“春闱就要开始了,时间没有更改,依旧还定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日,抡才大典,不可轻视。主考……就让李卿家来吧。”

  李卿家,自然是李东阳。

  这个决定,似乎在意料之外。

  在朝中,能胜任主考官的人选不多,刘健是一个,不过他已主持过会试了,何况作为首辅大学士,不可能将心思都扑在会试上。

  至于谢迁,谢迁性子有些粗,显然是要安排在弘治十五年主考的,因为论资排辈而言,李东阳的年纪稍长一些。

  倒是王鳌,其实原本也是热门的人选,许多人原本料定,此次陛下先让他主持顺天府乡试,就是有意让他练练手,接着,再主持今年春闱,毕竟王鳌乃是帝师,在弘治登基之后,立即被调往吏部,这是要一飞冲天的征兆,他现在所缺的,恰恰就是资历,若是能主持一场会试,那么他的履历也就完美了。

  此次钦点了李东阳,反而有些让人看不懂。

  即便是在坊间,许多来赶考的读书人,也都猜测这一科的主考势必是王鳌,读书人最爱猜的就是考官,因为考官是负责出题的,且每一个主考官的胃口各自不同,对文风有各自的偏好,若是能提前得知考官的脾气,这考试就多了几分把握。

  第0092章 学海无涯苦作舟

  弘治皇帝似乎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疑惑,随即一笑,看向王鳌道:“王师傅今岁,有个侄子也要参加今科的会试吧。”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原来王鳌有亲戚要考试,若是如此,就少不得要避嫌了。

  只是……为何事先不曾听到消息?

  王鳌便笑道:“是,愚侄早在弘治三年,就曾中举,只不过此后,遭遇了父丧,回乡守制,因此错过了弘治八年的会试,而今,守制期满,因而在南直隶,补了今年入京会试的资格。”

  众人暗暗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此前没有风声。

  王鳌乃是吴县人,他的侄子,自然是作为南直隶举人身份入京考试,说起来,王鳌也是唐寅的同乡。

  弘治皇帝不禁多了几分关注,道:“令侄可有把握吗?”

  一说到自己侄子,王鳌眉飞色舞,显然,王家众子侄之中,这位侄子颇得他的欣赏:“此子敦厚,虽愚钝,却也刻苦,十年寒窗,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敢说学富五车,不过……此番,倒颇有几分把握。”

  古人最是谦虚,即便是有一些才华的人,也大多会说几句犬子、逆子之类,可王鳌今日如此不谦虚,显然……他对这个侄子,抱有极大的期望。

  弘治皇帝不由笑了:“那么,朕也盼他能高中。对了,唐寅乃是王师傅的同乡。”

  弘治皇帝突然的问起。

  王鳌一愣,旋即道:“是。”

  “此子学业如何?”

  王鳌脱口而出:“此人被称作吴中才子,更有人说他是江南第一才子,他的文章,臣都看过一些,确实是老辣非常,连臣都佩服。何况,他已中南直隶解元,可见此子的实力非凡。老臣的侄儿,远远不如。”

  弘治皇帝笑了:“听说他年不过三旬,年不过三旬,就能如此,真是青年俊杰,朕还听说,他和方继藩打了赌。打赌,固然是儿戏,不过……朕倒想看看……这热闹。”

  平时,弘治皇帝都是一丝不苟之人。

  可现在,似乎对于这一场赌局,也有了几分意思。

  “陛下,臣也听说了一些事。”谢迁定了定神:“臣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