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作品:《锦衣王侯精校版

剧,明明是被霸占,连爷爷都因为遭了牢狱之灾,而很快去世。却是认定了从一而终的道理,居然安心跟着铁中英过日子,还不顾一切的要护住他留下的那块田地。

  她知道,自身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至少面对成福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颉颃之力,或许唯一的依靠,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锦衣卫吧。她走过江湖,见识比这些乡下人强些,但是也强的有限。在她耳朵里,也是听的那些锦衣卫剥皮抽筋,杀人害命的故事,将其当成了活阎王。只有活阎王,才能对抗那些假佛祖吧?

  她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此时柔声倾诉,更增几分温情“那尼姑庵是什么所在,当我不知道么?无非是换个牌子的表子,珊瑚还是个大姑娘,哪能让她被拉到那种地方去。这位杨大官人,你可曾定亲?珊瑚是个好姑娘,肯定能当好你的贤内助。若是你肯收下她,我就把这三十亩地当嫁妆,送与杨大官人。”

  她想的明白,和尚敢欺负她一个寡妇,敢捉铁珊瑚去尼姑庵,但是绝对不敢去夺一个锦衣百户的田,更不敢把一个锦衣百户的媳妇捉去尼姑庵里。这就是官身的威力,和尚不是强盗,虽然他们很多时候表现的比强盗更强力,但是在面对官府的问题上,他们终究是要怕官的。

  杨承祖没接这话茬,而是问起另一件事“这佛田是怎么回事?这些和尚如此无法无天,夺人田产,这帮和尚简直无法无天,难道要造反么?还有强掳良家妇女的事也干的出来,难道就不怕衙门追查?”

  秀姑又是一阵抽泣,“我当初何尝不是良家妇女,后来不也是成了死鬼的续弦?这良家妇女进了尼姑庵,就不是良家妇女了。至于佛田么,河南八府,哪里没有佛田,咱们滑县的佛田几时少了?投了佛田可以不交租子,只交给庙里孝敬,就有不少蠢人,主动把田地投给庙里,安心给庙里当佃户。直到做了佃户他们才发现,这庙里的孝敬,比起朝廷赋税只多不少,可是投给庙里不比投给官府,就算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朝廷的正税要是交不出来,还可以找村里的耆老到官府说项,又或者申请减免拖延。比如号称大明赋税最重的苏松,拖欠税粮七百万石,朝廷也一点辙没有,可是庙里的赋税,可不是好拖延的,那些大和尚年轻力壮精通棍棒,一身上好的伏魔神通。谁要是胆敢闹佃不交,就会有强壮僧人把事主请回寺内吃素念经。

  请回寺内吃素念经的,可不是让你吃了念,念了吃。在这里要学习佛祖当年艰苦奋斗的精神,白天吃不饱饭,晚上睡不好觉,若是念经有所差池,这棍子雨点地般落了下来,绝不比这公门的板子要逊色多少。

  若是佃户家里有漂亮的女眷,说不定大师们还会客串一回送子罗汉。有几个佃户成亲多年无后,全家被捉到庙里后,受佛力加持,回来之后就有了后代香火,也算是意外收获。

  少林势大,地方官府一方面忌惮他那些弟子门人,另一方面更忌惮天子的态度,对于僧产睁一眼闭一眼,每年流失的赋税都不在少数。这成福寺虽然只是少林的一个下门远支,可是这些年也聚敛了几千亩田地,得算滑县一等一的大地主,因为置办良田有功,已经有前后两任住持升调到上院去了。

  这广照大师年事已高,倒是不想什么升迁的事。可是他想给自己增加一部分业绩,将来不但能名列碑林,还能举荐几个弟子进入上院,因此格外卖力,务必想要将小铁庄的佛田联成一线。

  整个小铁庄的老百姓,有六成是少林的佃户,另外里一大部分是其他缙绅的佃户,自耕农寥寥无几。这滑县的税收连年下降,也是这份原因。那秀姑道:“只要大老爷肯收下这些田地,小女子情愿让珊瑚去侍奉左右,还望大老爷不要嫌弃。”

  杨承祖道:“这事,咱们容后再说。现在还在铁头儿的丧期,咱们说这个不合适。大娘子你放心,有我在,保证没人动的了你分毫。我们待了时间不短,万一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你走不走的了路,再不成,我扶你?”

  秀姑点了点头“好多了,多谢公子你义伸援手,要不是你,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样了。那些和尚凶神恶煞,庙里还有十几个武僧,你可要小心些。那些和尚棍棒了得,可不要吃了他们眼前亏。”

  两人边说边走,从后门回去,铁头等人不放心,已经找了过来。见二人走来,忍不住朝杨承祖连打手势“杨哥果然厉害,抽眼不见,就把小师娘搭上了?我们就说么,要降住这样的妇人,非杨哥不可。”

  第二十八章 争田(二)

  杨承祖顾不上和他们瞎扯,只说了方才有几个和尚前来调系苗氏,吃自己打跑了,要小心着和尚再来,要他们做好准备。

  这些人若是在头一天听说此事,心里多少要犯点嘀咕,毕竟河南的和尚不是好惹的。可问题是今天他们刚刚从漕帮拿了份钱,觉得自己已经是爷字号的人物,心理上先有了三分优势,再加上又喝了不少烧酒,当下把胸脯拍的山响。

  “杨哥你放心,不就是一群和尚么?这成福寺的底细我们也清楚,武僧不过二十余名,纵然全伙到此,也不够咱们打的,跟着杨哥走,不管是谁我们也敢打。”

  他们的白蜡杆都放在卫里,不过铁家既是练家,又开着场子教徒,兵器倒是不愁,这干人等各自寻了应手的棍棒,只待和尚找上来撕打。可是直到了半夜时分,也不见僧来,王铁头笑道:“哈哈,敢情这成福寺的和尚只是纸老虎,真要是有人与他们放对,他们自己就先怂了。”

  那念经的道士这时已经下了法台,有人端过一碗饭送过去,见他举起筷子如风卷残云一般吃个干净。那苗氏上前道:“道长,这法事还没做完吧?咱们说好的,可是要做三夜。”

  “我知道,我知道。这位大嫂你放心,我陶某说话最是算数,不像那些无良和尚一般说了不算,说是三晚,就一定是三晚。只是贫道虽然道法高深,可还没修行到辟谷的地步,该吃得吃,该有三急还是得有。我且去解一解,稍后便回,收了你的钱,就要把事情做好。”

  杨承祖见这道士四十开外,生的国字脸,八字眉阔目,直鼻方口,三绺长髯散在胸前,乃是个极有威风的相貌。说起来,倒也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只是一身道袍浆洗的发白,几个地方还能看到补子,看来这日子过的不算甚好。

  等他走了,杨承祖见铁家的宾客散了多半,也就少了些顾忌,凑过去问苗氏道:“这道士听口音,似乎不是咱们本县人,你家里现在只有女眷,可要加点小心,仔细他是个坏人。”

  那苗氏点头道:“杨大老爷说的极是,这道士姓陶,听他自己说是湖广人,这人的眼睛看人极不老实,奴家只是贪他收钱便宜。若是大老爷你在这,我想这道士是不敢放肆胡为的。”

  她那股柔弱的味道,再加上软语哀求,还真让人不好拒绝。杨承祖只好笑道:“左右天晚了,我就替铁头守一晚上,明天天亮的时候,同着你们铁家的族长,咱们有什么话再慢慢说。”

  苗氏这几天担惊受怕,眼下总算来了主心骨,心里大为安定,也就陪着杨承祖多聊了一阵,又去取了茶来为他解渴。铁头等年轻人在远处比比画画,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忽然只听远处传来杀猪也似的叫喊“杀人了!和尚杀人了!”接着这声音猛的就断了,与方才苗氏求救的情形十分相似,可是这声音,怎么一股湖广口音?

  “是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