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诧异道:“这书生竟比我想象中要持久。”

  这应该是它见过的,在这宅子里最久的男人了,没有之一。

  这几年来,这屋子总共有十三人住过,遇到这种恐惧的状况,最快的是几个呼吸不到就屁滚尿流的跑,最持久的是一个傻子,坚持了一柱香时间,最终一边哭嚎着,一边爬着出去。

  而眼前的年轻书生,竟坚持了足足两柱香时间,依旧在那里乱逛。

  “可是他在干什么,散步吗?”

  白猫一脸懵逼。

  季缺没有在散步,而是在做试验。

  因为他发现,这宅子不同位置的恐惧强度是不同的,越是远离这房子,那种诡异的恐惧感就越小,越接近这口井……

  不对,不是这口井。

  越接近厨房,那种恐惧感就越强烈,联想到猫妖说的尸体,那是不是代表着,尸体就在厨房里。

  走进厨房的瞬间,那种针尖般的恐惧感可以说无孔不入。

  季缺甚至生出了这厨房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是索命恶鬼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季缺足足适应了两分钟,才逐渐适应下来。

  夜色之中的厨房,显得颇为幽邃,那用来烧火的灶台口,都像是要通往黄泉地狱一般。

  结果几秒钟后,季缺就爬了进去,然后沾了半脸烟锅灰出来了。

  灶里没有。

  外面的白猫看到这一幕,震惊了。

  这书生胆子有这么肥?

  这让它一度以为那具尸体出现了变故,结果它刚一靠近庭院,浑身毛发都竖立起来,跟炸了一样。

  那尸体依旧在发作,没有变,可是这书生……

  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第五十章 他怎么敢啊

  季缺不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只能说他比较习惯那种随时随地有人要害他的感觉。

  不过这种无处不在的恐惧感确实不好受,一时间,他情绪低落而神经又颇为亢奋。

  因为觉得这厨房里的锅、锅盖、铲子想要害他,他就敏感得想把它们全部杀掉。

  最可恶的是那半只白天买的烧鸡,就像是一直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让他毛骨悚然。

  于是季缺拿起了那半只烧鸡,吃了起来。

  他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出了厨房,郁闷道:“没有啊。”

  他里里外外都找过了,连灶肚子都钻了,也没什么发现。

  看见这一幕的白猫,再次在冷风中凌乱。

  这家伙还吃得下东西?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吃得下东西呢?

  一时间,它竟觉得这书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根本没有心。

  只有没有心的人才能在这种时候吃得下烧鸡。

  滋味不错的烧鸡让季缺低落的情绪暂时提升了一点。

  他知道这种恐惧感对人有害,必须尽快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才行。

  不找出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他花钱买的房子!

  刚买的!

  季缺啃完了烧鸡,将那仿佛带着恶意的鸡骨头扔在了一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厨房外墙边,堆着一大叠柴火。

  这些柴火上积满了灰尘,之前季缺觉得能用来烧火,于是就让它们留在了那里,没有搬走。

  柴火堆里除了木头外,还混着一些干草,从这里看去,那干草中就像藏着一个人。

  会不会在那里?

  这念头一出现,那种恐惧感就变得越发强烈具体,让人心脏怦怦直跳。

  季缺忍着心头的恐惧,走了过去。

  他扒开了那些干草和木材,每一块木材组成的缝隙和干草形成的孔洞,都像是有一个人在瘆瘆的看着你,可是他把它们都搬开了,依旧没有发现那所谓的尸体。

  就在这时,季缺忽然停了下来。

  柴火下,他摸到了一块长方形木板子。

  这木板子和柴火混在一起,加上灰尘堆积,平时很难发现。

  这是一个盖子?

  季缺手一提,那木板就被掀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地窖?

  夜色下,洞口的黑暗格外浓郁,仿佛化不开的墨汁一般。

  他伸了一只手进去,当场就看不见自己五指了。

  小院外一处屋顶上,白猫看见这一幕,一猫脸的震道:“被他找到了?凭什么?怎么看,这家伙都只是一个念书不用功的读书人啊。”

  是的,季缺因为练的是最为普通的太极拳、游泳、《义学》,又没进过宗门,根本不是专业的,所以身上绝少有修行者的特征。

  即便你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他的真气存在。

  因为太极拳凝练出的真气格外圆融,近乎和他身躯完美融为了一体,唯有他发大力的时候,别人才有机会观察到他的真气流转。

  所以不管是风莲教的那两个供奉,还是神使指头,亦或是后面两个作怪的老太婆,都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之后,季缺去拿了一盏灯出来,钻进了那一片黑暗。

  白猫今天震惊得已有点麻木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又震了一次。

  他进去了?

  赤手空拳?

  这个时辰?

  他怎么敢啊!

  这地下空间的黑暗确实要比外面浓郁得多。

  那盏风灯近乎只能照亮前方一米多的距离。

  季缺顺着一处简陋的木梯往下。

  只见木梯上挂满了灰尘蛛网,一吸气就满鼻子的灰尘。

  到了这里,可以明显感觉到那种让人恐惧到极点的感觉,就像这明明应该只是一个地窖,却给人一种正处在黄泉地狱的感觉。

  与之前那种仿佛随时随地都有人要害自己的恐惧不同的是,这下面又多了一种孤寂至极的绝望感。

  手中的灯火摇晃着,季缺甚至有一种再走下去,会孤独得直接死去的错觉。

  谁也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一下子扑过来,又或者说,这种恐惧感已快变成了让人窒息的浪潮,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吞没,让他万劫不复。

  不过季缺觉得自己还顶得住。

  一想到这房子是自己刚买的,足足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还付了七钱银子的清洁费,他不行都行了。

  哒的一声,那是靴子踩在地底的声音。

  到底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其中有腐败的味道,却并不浓。

  这地窖摆着些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些已坏掉的大白菜。

  就在这时,地窖里忽然吹来了一阵风,于是风灯里的火焰一下子明灭不定起来。

  四周的黑暗之中响起了一阵很轻甚至有些滑腻的声响,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黑暗中游动。

  季缺体内太极真气运转,形成了一个真气护罩,将灯火笼罩其间。

  摇晃的烛火逐渐平静下来。

  季缺继续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了脚步。

  浓稠的黑暗中,火光笼罩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