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睡了过去。

  夜更深了,而这个时候,本来已经熄了油灯的林三姐却没有睡着,缘于她的母亲起床了。

  林三姐的母亲别看一介女流,在村里威望却很高。

  自从老伴去世后,她就接替了老伴村长的位置,这一当就是十几年。

  这时,林村长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厅堂里。

  惨白的月光下,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肥硕,特别是下巴的位置,层层叠叠的脂肪堆在一起,形成了很多肥腻的褶皱,显得有些恶心。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是她脚上的鞋子。

  这样一个打扮朴实的老太婆,脚上却穿着一双鲜艳如血的绣花鞋。

  绣花鞋很新,仿佛永远不会染上灰尘一般,所以特别扎眼。

  这样一双美丽的鞋子,在林三姐眼里却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是的,自从母亲捡回这双鞋后,性情就开始发生了很古怪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仅在于她下巴日益增长的油脂,还在于夜晚时的神态。

  那种穿着绣花鞋,眼神空洞得可怕的模样,就不像是人了。

  林三姐捂着嘴巴窝在被子里,眼泪哗啦啦地流下了下来。

  她知道母亲是生病了,可完全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很想扔掉母亲那双鞋,可又不敢。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母亲已变得越来越陌生。

  这个时候,林村长穿着鲜艳的绣花鞋,去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把菜刀,很锋利。

  林三姐明明把刀藏到了十分隐秘的位置,可是她母亲还是找到了。

  而这个时候,季缺正躺在躺椅上打呼,睡得很香甜。

  他好像梦到唐衣了。

  对方好像又炒了牛柳和蛋炒饭……

  真香!

  第三十八章 你们这行就没有年轻点的?

  中邪般的林村长在厅堂内站了一会儿,就向家里的厨房走去。

  自家母亲这种梦游一般的症状,林三姐已经见过不下三回了。

  三回,就有三条性命离开了这方世界。

  第一次是家里的鸡,第二次是家里的鹅,第三次则是家里养了快十年的老狗。

  这一次,鬼知道会是什么!

  林三姐随即想起了住在外屋的那个书生,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很想过去阻止自己的母亲,却只是想过。

  她很怕,真的很怕,因为这样的母亲有一种陌生感。

  她不敢大喊大叫,一是怕母亲发现自己,进而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二是担心村民们一旦发现了母亲的异样,会对母亲这个村长不利。

  小村庄池浅王八多,他们一家在村里风光了太久,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

  母亲最多就杀点鸡鹅猪而已,再不济杀点人。

  林三姐眼睛放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别人最多失去一条性命,而她绝不能失去母亲!

  于是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窝在自己被子里装死,以为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壳里,就能避免一切祸事。

  林村长穿着鲜艳的绣花鞋,提了一把菜刀出了房子。

  家里的菜刀剪刀不管藏在那里,梦游般的她却总能找到。

  月色之下,年迈的林村长脸色很白,白得刺眼,跟村里死人后挂的白幡一样。

  她嘴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自家客房的方向。

  她脚步看起来老迈,落地却极轻,近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此刻,季缺正在屋里睡觉,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嘴角甚至挂着浅浅的笑意。

  林村长往他所在的屋子走来,手中黑沉的菜刀散发出了微微的冷光。

  客房内的门是从内关着的,可对林村长来说却不是问题。

  她来到了屋门前,提着菜刀在门缝位置一撬,那本就破旧的门栓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挂在了一旁。

  吱呀一声,这声音很轻很细碎。

  房门被打开,屋内的季缺依旧在沉睡,没有醒来。

  林村长用空洞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屋子,目光很快从床上转向了暗处的那张躺椅。

  躺椅上,季缺睡在那里,睡得很甜,像吃了蜜一样甜。

  他的存在,仿佛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下子就吸引了这老太婆的注意。

  村长虽老,甚至得了怪病,可是英俊书生依旧对她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她缓步走到了躺椅前,用那仿佛聚不起任何光线的空洞眼睛死死地盯着季缺,就像是在盯着一块砧板上的肉。

  她手里有刀,切肉的菜刀,刀身颜色暗沉,刀锋锋利。

  下一刻,林村长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手里的刀也被举了起来。

  面前的季缺,就像是之前家里的那只鸡,那只鹅,以及那条老狗,只有杀掉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呼,呼,呼……”

  林村长嘴里发出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然后下一刹那,那把菜刀就径直劈了下去。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和她平时剁鸡宰鹅时一样熟练。

  但就在这时,只见暗沉的刀光一闪,本来该劈在书生脑门上的菜刀一个后弹,咔嚓一声砍入了林村长的肩头。

  林村长下巴处的肥肉抖动了几下,有些恶心,脸上的表情更为扭曲。

  即便挨了这深可见骨的一刀,林村长依旧没有惨叫、挣扎,甚至是没有流血。

  躺椅上,季缺的呼吸平稳,仿佛依旧在沉睡。

  从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刚刚把刀弹回来的一下,更像是他做梦时无意识的手舞足蹈。

  林村长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下,然后把菜刀从肩头生生拔了下来,再次看向了季缺。

  她站在那里,凝了凝神,脸上的血管一鼓,再次一刀砍下。

  这一刀比刚才更疾更猛,作势要把季缺脑袋一刀砍个对穿。

  结果下一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闷响,那是菜刀砧入肉里的声音。

  林村长站在原地,只是脸上多了一把菜刀。

  那菜刀嵌得极深,就像是把她的老脸生生劈成了两瓣一般,于是她那略显错愕的表情也仿佛变成了两瓣。

  躺椅上,季缺仿佛依旧在沉睡,甚至还在打呼。

  林村长的脸庞扭曲一下,变得格外狰狞,紧接着,她一言不发就往屋外走去,脚步还挺快。

  结果就在她要走出客房的时候,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砍了人还想走,这未免太没有礼貌了。”。

  林村长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脸中央依旧嵌着那把菜刀,看起来如狰狞的恶鬼一般。

  季缺依旧躺在躺椅上,只是这次已睁开了眼睛。

  常年处于霉运中的他一向警觉,不过今晚这老太婆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了些许诧异。

  因为直至对方走到了他身前,举起刀发出“呼呼”的声响时,他才从梦中醒来。

  这是以往很难发生的情况。

  要知道他以前遇到过好些次入室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