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作品:《万象之主精校版


  顾青笑道:“刚才你心情不好,我给你打个折,现在你心情不错,就不打折了,何况我带你看山看水,多少有些苦劳,五块灵石又不过分。”

  徐慢慢指着天边的云,道:“顾公子,你瞧那云像什么?”

  顾青不解其意道:“像什么?”

  徐慢慢吐了吐娇嫩粉红的小舌头道:“像你嘴里的话,说变就变。”

  顾青莞尔一笑。

  接下来顾青也没带徐慢慢去别的地方,一路径自去了南王府,庭院深深,高楼隐隐,徐慢慢进了朱门大院,然后又出来朝顾青招了招手。

  只是顾青已经转身离去了。

  虽然得知徐慢慢的真实身份,甚至能察觉到徐慢慢对他的好感,顾青却没空想这些,因为他还要去见另一个女人啊。

  顾青本来打算先找医师的,只是从相师那里略有所得,让顾青改变了主意。

  相师深悉相面之术,能从人的微表情中看出许多东西,而且顾青此前跟相师碰杯时,察知相师内劲变化,发觉相师的内劲十分特殊,隐约能通人心,配合其本身的相面之术,正可以做到洞悉人心的效果。

  只是顾青早有防备。

  每当察知相师内劲运转时,便心里生出别的念头,布下陷阱。

  至于顾青最后那一剑,却是凭着短时间对相师的了解,针对相师身处的方位、武功路数之类的特征,发出一剑,正是击向相师避无可避的薄弱处。

  这一剑也正是相师一直追寻的目标。

  以易道为剑道,洞悉天地万物运转的规律,攻其破绽,无敌于天下。

  顾青当然也做不到这一点,只是凭借远远高出相师的眼力、力量、速度以及对相师做下心理暗示,达到了类似效果。

  一法通万法。

  顾青也可以将这个道理用在别人身上。

  翠云庵,庵主叫做尺素。

  尺素本是世代官宦人家出身,自小却被家人送到翠云庵出家为尼,她师父前两年死了,尺素就做了庵主。

  尺素才情高绝,美貌无双,如今正值妙龄,云城里里外外钦慕她的男子不知有多少,日里夜里都盼着她还俗。

  只是没一个男子令她瞧得上眼,天下男子皆是俗器。顶多不过是给她来点乐子而已,她嫣然一笑,就能让他们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而且她有个极大的靠山,那便是南王,只因她师父曾是南王旧人,交情深厚。有几次尺素遭了麻烦,都是南王出面摆平的。

  天色已晚,尺素方才醒来,容色慵懒间,坐在梳妆镜面前,正打算梳头。自从师父死后,她就蓄起长发,做了带发修行的居士。

  刚拿起梳子,她就看见了一张信笺。

  是谁这般无礼,偷入了她的闺房?

  她先是有些生气,接着又看了信笺上的字。

  十分好看的字,仿佛山涧的水,流个不停,赏心悦目。

  “我深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没了?”

  第一百零二章 没喝过这么差的水

  尺素将信笺两面都翻过,没见落款,也没别的字。

  “故弄玄虚。”她将信笺用红烛烧掉,以往也有人用欲擒故纵的法子引她注意,这次也当是了,不过那段话倒是极好的。

  稍作洗漱,用了清茶点心,尺素在庵内弹琴。

  夏日的蝉喧嚣得很,总是不合时宜地长鸣,搅乱了指尖的琴声,尺素想用粘杆捉住那几只最聒噪的蝉。

  刚刚拿起粘杆,准备对一只蝉下手,忽然想到,这些蝉也只一个夏天,比朝露长久不到哪里去。

  “我深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尺素又想起那句话,萦绕在心头,不肯散。

  只是她将信笺已经烧了,写信的人若不出现,她找不见,瞧不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写那段话。

  “若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出来见我吧。”她在空旷的院子里,独自说话。

  那人若在附近,肯定是能听见的。

  可只有蝉鸣回应她。

  尺素心情已乱,于是叫了一个仆从。翠云庵旁边是双溪,她时常在上面泛舟。

  日头正好,尺素却不怕晒,船桨在溪水中拍出的浪花雪白,顺流而去,留下一条很快消失的白线。

  两岸的花木早已凋零,可是还有香气泛在溪水上,尺素闻得心胸一畅。她不喜欢艳丽的花,那是无足可观的,看花不如看镜子里的自己。

  但是花香很好,她尤其喜欢梅花的清远幽淡。

  可惜梅花早已凋零多时。

  尺素懒洋洋地撒下鱼饵,看着那些鱼儿张开鱼唇吞食饵料,游动的姿态,也令人赏心悦目。

  忽然尺素听到一阵极远的琴声,很快她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

  她命仆从泛舟到琴声的源头。

  不出一里,轻舟靠岸。

  这是一座石亭。

  亭里是个很好看的青年,神情温文风雅,披散的长发随风而动,气质萧散绝尘,远非尺素从前所见任何人能及。琴声是从他指尖流出的,尺素也没听过这么好的琴音。

  她瞧着他,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更加清晰。

  尺素挥手让仆役离开,她只觉得青年似一尘不染,仆从是个俗物,在这里分外不合时宜。

  尺素坐在石亭的长凳上,若是以往,她非得擦拭多次,并垫下丝绸,方可落座,只是这次,她很自然地坐下。

  仿佛她心里觉得这石亭也是从九天落下,一尘不染。

  琴声徐徐落幕,青年目光落在尺素身上,她心中那分微妙感觉更加强烈。

  “喝茶吗?”尺素很少请人喝茶。

  青年点头。

  她叫来仆从,很快从轻舟取下茶具,茶叶,连水都是自带的。

  一壶茶很快好,用雕着梅花样式的小钟盛了一杯给青年。

  青年抿了一口,笑道:“好茶叶。”

  尺素微笑道:“你这样的人物,我自也不会用次一点的茶叶招待你,喝出是什么水吗?”

  青年摇头,说道:“没喝过这么差的水,吃不出来。”

  尺素不由好气又好笑,她道:“这是早春的雨水,我一滴一滴从山中的梅花上收集下来的,只得十数瓮。你居然还嫌弃,那你说说你平时喝的什么水?”

  青年笑了笑,取出一个瓷瓶,道:“借一下你的茶叶,我也请你喝一杯。”

  尺素心道:“我就看看你这是什么水,若是不好,看我怎么奚落你。”

  她给了青年茶叶。

  不一会青年烧好茶,尺素细细吃了。

  青年问道:“如何,吃得出来吗?”

  尺素摇头道:“口感确实要比我的水要轻浮一些,还有点梅花香气,难不成也是雨水?亦或是露水?”

  青年微笑道:“没想到我琴声引过来的仍是俗人,这水是梅花上的雪化开的。”

  尺素惊讶道:“竟是冰雪所化,难怪口感不同,能匀我一些吗?云城可不下雪。”

  她言下之意,自己吃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