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去。

  袁正风年过六十之后,成为内门长老,第二年轮值,到了执法堂。

  在此期间,袁正风铁面无情,大公无私,秉公执法,从而受执法堂主的重视,就此长期担任执法堂长老。

  “他担任执法堂长老期间,下达处罚文书三千二百封?”

  “单是陈氏宗族的弟子,就有百余人受过处罚,其中就有陈友语这个死鬼?”

  “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二个陈氏族人,因为触犯宗门条例,受到重罚,被逐出山门之外。”

  “更有三个因犯了重罪,而被直接处死?”

  李正景继续看,又发现了陈竹痛恨袁正风的重大原因之一。

  最早有一名陈氏族人,触犯门规,犯的是死罪……陈竹曾出面求情,试图将死罪改为逐出山门。

  但最后被袁正风以试图贿赂,以及包庇同族的罪名,直接上报给了执法堂主,最终陈竹被判看守后山禁地,寸步不离,为期十年!

  “这不是让陈竹坐了十年牢?”

  李正景神色古怪。

  下面仍有记载,除却陈氏宗族之外,其他的内门长老,及其门下弟子或者亲族,也或多或少,都受过袁正风的责罚。

  而且袁正风从不徇私,哪怕过往与他交好的同门师兄弟,一旦触犯门规,依然加以处罚。

  久而久之,曾经的好友,那些受过他庇护的同门,便也都形同陌路。

  而曾经的对手,则仇恨日渐深厚。

  “真是个青天大老爷啊。”

  李正景不由感叹道:“想必那时候门中风气一定很好,像是陈友语那个死鬼打压我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他合上卷宗,放在一边,又将那块残缺玉盘放好。

  他心中默默算着时日,距离千幻神君归来,已经剩下不到二十天了。

  此后两日,他凭着袁正风长老留下的功勋,以及自身存留的些许功勋,去藏书库,换取了一部身法典籍。

  他总觉得身法方面,在争斗之中,是个致命的短板。

  比如此次在万林县擒拿邪修,若自己身法有成,便也不用忧虑被他遁逃。

  更重要的是,他颇为羡慕那位被他砍了一刀的施长老,对方在真气境界当中,以身法出众而闻名,保命能力极强。

  “做人就是这么没趣。”挂壁鸟感叹道:“还是我等鸟类天赋异禀,生来就长着翅膀,想飞就飞,管什么身法?”

  “啊呸!老鹰吃小鸟,你仗着是白鸾神鸟又怎么样,遇上了飞禽大妖,还不是在空中被人一口叼去?”五行造化树挥舞着刚长出来的嫩枝,嘲讽了一声。

  “鸟爷看你这刚长出来的手是不想要了!”

  挂壁鸟翅膀一挥,凌厉如刀,将它嫩枝斩落。

  “啊……我的手……”

  五行造化树从土里伸出根须,挥舞着道:“老爷,他砍我呀,他砍了我的手呀……”

  李正景眉头微皱,心中恼怒,喝道:“你们两个,没个正形,一天天不务正业,不思修行!白挂壁,你可知老爷我费了多少心力才栽培它长出这根嫩枝的,就敢胡乱斩落?”

  “老爷,熬煮五行造化膏,要加几分水?”挂壁鸟捧着那根新嫩树枝,出声问道。

  “这么一小根,小半锅水足够了。”李正景说道。

  “好咧。”挂壁鸟飞向了灶台。

  “……”

  五行造化树隐约觉得,这回就算挂壁鸟不砍自己,下回老爷也想找机会砍了自己。

  但转念一想,老爷近来对自己加以栽培,换土浇水,实在万分重视,令它心生感动,犹如再生父母。

  老爷如此真诚,岂能胡乱猜疑?

  “老爷罚它干苦力活去了。”

  李正景上前来,拍了拍五行造化树的树干,语重心长地道:“它毕竟是外来的客人,而你是老爷家里养的,咱们作为主人,自当对客人容忍三分。再说这些天来,老爷一直对你栽培,也不曾栽培过它……”

  五行造化树显得万分感动,心道:“果然老爷已将我视作自家的树,而这只鸟终归是外人……”

  “你要好生修行,汲取各方灵气,早日生出上半截,用你完整树身,给老爷撑门面。”

  李正景加以鼓励,说道:“等你再长大一些,老爷给你换个纯金铸成的盆儿,将你移栽进去,住个好地方!”

  “谢谢老爷栽培,小的一定努力汲取八方灵气,早日生长!”

  “加油!”

  李正景这般说来,心道:“这树近来愈发懒散,需要让它多加努力,聚敛而来的八方灵气才会更为浓郁,于我修行方面,大有裨益!”

  正这般想着,院门忽然被敲响。

  他前去开门,便发现门外站着的,便是假药贩子。

  但这一次,假药贩子并不是送药鼎而来。

  “李师兄,你要蛊虫不要?”

  “要!”

  李正景毫不犹豫点头,然后又狐疑道:“你不是又拿毒虫来糊弄我罢?”

  假药贩子没有解释,取出一个药鼎,悄然打开,内中伏着一只黑蝉,气机萎靡。

  甲壳之上,有一条赤色血线。

  而它左侧,缺了一条虫足。

  “黑蝉?半年前那个蛮子的蛊虫?”

  李正景面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第四零章 太子身死!缉拿蛊王!

  这只黑蝉,确是蛊虫无疑!

  因为李正景认得这只黑蝉!

  这就是当年差点让他丧命的蛊虫!

  半年之前,他在京城当中行走,便是被这一只黑蝉蛰了,当场蛊毒入体,命在旦夕。

  当时请来的医师,便交代建安侯府,准备后事。

  建安侯夫妇,及他的兄长李普,都悲哀难当,尤其是他母亲贾氏,哭得死去活来。

  若不是金色书页汲取了蛊毒,他早已命丧黄泉!

  “甲壳上面的赤色血线,以及左边的断足,一模一样。”

  李正景心中暗道:“绝非巧合!就是这只蛊虫!”

  他看着假药贩子,神色肃然。

  而假药贩子见他神色之间蕴藏愤怒,也未有隐瞒,当即说来。

  这只蛊虫得自于一名御兽堂的内门弟子。

  “他刚从京城归来。”

  假药贩子低声道:“前次顾长老带了一批弟子,前往京城历练,听闻遭遇了南荒蛊道高手,顾长老受了蛊毒,而门下弟子,死伤过半。对了,本来准备给咱们绘制神行符的那位师兄,也已经死在了蛊毒之下……”

  京城?

  李正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位御兽堂的师兄,就是护送尸首回山的四名弟子之一。”

  假药贩子说道:“这只蛊虫,就是他在京城捕获的,因为是旁门左道炼制之物,他便不能以此上报公事堂而换取功勋,才私下售出。”

  “而且,根据不可靠小道消息称,半年前东宫太子中毒卧床,就是这个蛊道高手的手笔……”

  “这次之所以宗门派人前往京城,就是因为太子又被他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