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作品:《一品丹仙精校版

!娘的腿疼刚刚缓解,申丹师旬前还说,要每旬去他那里看一次,这下可好,你说怎么办……”

  庸老叔反手一巴掌,扇得女人一个趔趄,捂着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边刚扇完一巴掌,那边老父就给了庸老叔一巴掌:“混账!”

  女人哭道:“你知道街坊怎么说?街坊都说,咱们家要把庸仁堂从城里轰走,要把申丹师送给楚人!这是不是你要做的事?”

  庸老叔叹道:“咱家在国老门下为士,这都多少年了?国老要做的事,咱们能不遵从?”

  老父点头道:“你做的没错,为士该当忠义,这是本分。但也不要怪你女人委屈,更不怪街坊们指着脊梁骨骂咱家,至于你娘,就更没错了,咱们要把人赶走,难道还能厚颜无耻的上门求医问丹?天下没这个道理!”

  庸老叔怔怔良久:“可娘的腿疾……”他可是知道,每逢阴雨,娘亲都会疼得死去活来,本来这个月已经好转得多了,如今求不来丹药,今后不是还得如此?

  老妇道:“儿啊,娘的腿症不打紧,咱不去看了,还是你的大事要紧。”

  女人大哭:“庸仁堂好端端的,国老为什么要把人赶走?他家不缺丹药,不缺高人诊治,可别人呢?今后咱家还怎么见街坊?”

  庸老叔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随国老要做的,是扶保下一位庸国国君的大事,自己并没有赶走庸仁堂的意思。可明白人都清楚,公子成双一旦继位,势必要将申丹师解送楚国军前,这与赶走庸仁堂有什么区别呢?

  一顿没有滋味的饭在愁云惨淡中吃完,庸老叔继续前往国老府,最近风声十分紧张,除了每天晚饭时归家看一看、吃顿饭外,他们这些门客都要在国老府坐守,随时等候国老的命令。

  国老是掌管国人事务的大臣,位列中大夫,有门客十二人,庸老叔只是其中之一。事实上,国老挑选门客是非常严苛的,只有庸氏子弟才有资格入选,他们也被称为国人中的国人。

  进入国老府后,庸老叔直入正堂,见众门客已经到了大半,于是整了整衣襟,将长剑解于膝前,双手摁于膝上,目不斜视,于自己席上就坐。能入国老府正堂就坐,这是庸老叔一直引以自傲之事,这个坐姿刚开始可能觉得枯燥,但习惯了以后,却能调息养神,是个修行的好方法。

  正温养真元时,忽听一阵议论声响起,却是身边的几位门客在窃窃私语。他们讨论的是对面庸直的席位,庸直是国老门客中的第一剑手,原本应当在此,可如今席位上却空空如也。

  “直大郎已经两天没到了。”

  “弟今日听家人说,直大郎带着他闺女上庸仁堂了。”

  “他闺女怎么了?听说修行上挺有天赋……”

  “修炼时岔了经脉。”

  “这不是走火入魔了?”

  “还不到那份地步,但气海受损是无疑的。”

  “庸仁堂能治?气海受损的话,需求到圣手丹师文挚吧?生元丹可补气海……”

  “哪里有门路求到圣手丹师头上?再说路途遥远,远水难救近火。”

  “直大郎也是没办法,申丹师得羡门子高真传,羡门子高是和文挚、桑田无齐名的大丹师,兴许他有办法呢?”

  议论间,旁边席上的庸义忽然开口怒斥:“直大郎受国老大恩多年,如今胆敢背叛国老,等见他之后,我必直斥其非!”

  庸老叔也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忍不住反驳:“你庸义上无老、下无小,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家老娘病痛难忍,若是你家儿孙修行将毁,我看你去还是不去!”

  庸义瞪眼道:“忠义当头,大事为重,别说舍弃家人,就算让义赴死,义也绝不皱眉!”

  庸老叔气道:“我辈何不愿效死?我只告诉你,效死容易,舍弃家人却难!”

  一番争执,在座门客都卷了进来,分作两边,有的支持庸老叔,有的支持庸义,一时间争论不休。

  正在争吵时,一名门客闯了进来,叫道:“三郎被廷寺锁去了!大家取剑,去廷寺救人!”

  庸义大怒:“安敢如此!”从怀中取出丝巾,系于额上。

  众门客停止争吵,纷纷效仿,准备仗剑前往廷寺救人。

  有人问道:“三郎因何被执?”

  报信的门客叫道:“某和三郎相约去坊市购买法器,路上见有人博戏,心下难忍,就投了一手,却被他们黑了,三郎不服,与他们闹市争斗,却被赶来的寺吏锁拿,某一人力孤难支,只得回来报信。”

  正要冲出国老府时,国老现身了,挡在众门客前:“不许去!”

  庸义问道:“为何不去?他们动手了!”

  国老摇头:“不过是闹市争斗而已,他们尚未动手,我等也不须动手。”

  庸义叫道:“国老,不可坐失良机,公子争位,来不得半分侥幸,事已至此,还等什么?”

  国老叹了口气,道:“君上未薨,谈何争位?一切自有上国做主,我等只需等待即可,万不可莽撞操切。”

  庸义不甘:“国老……”

  国老以手止之:“一旦动手,上庸必将血流成河,我大庸已然衰微,不可再自伤元气了。”

  第三章 国人

  为国老阻止,众门客未能成行,只得回到堂中枯坐,国老命人送来汤饼,众门客默默吃着,眼望空出来的庸直、庸三郎两个席位,尽皆默然不语。

  熬了一宿,到天明时,国老派人传话,说是今日无事,可各自回家歇息半天,庸义询问被锁拿的三郎该如何解救,国老说他今日将赴廷寺,让对方放人,但又叮嘱不得擅自动武,以防与庆予党激化冲突。

  至于庸直,国老则没提一个字。庸直救女,无可指摘,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是盼望他女儿医治成功,还是医治失败?说出来徒伤士气。

  庸老叔满腹心思的往家而去,路上反复思量着自己老娘的病,委实是为难到了极点,一会儿想着定要坚守忠义之道,为国老效死,一会儿又想着干脆什么都不顾了,赶往庸仁堂,向申丹师求问灵丹,解母亲病痛之苦。

  就这么浑浑噩噩间回到家中,却见母亲已然躺下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微笑。女人将他拉到外间,小声道:“庸仁堂派人送来了灵丹,母亲服用了,刚睡下。”

  “爹去庸仁堂求丹了?”

  “是去了庸仁堂,却是去拜谢的——庸仁堂自己把灵丹送来了,来人还带了申丹师的传话,申丹师问,定好了每旬去问诊,昨日为何没去。夫君,娘的病,申丹师一直记着呢!”

  庸老叔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跟家中待了片刻,庸老叔心里总觉着有东西堵着,憋得难受,待不住了,便出门透气。门下士们大都住在挨着城墙的街道两边,他便顺着城墙根随意前行,走不多时,却见一群国人围在某户家门前,冲着紧闭的门户谩骂斥责,鼻子里还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粪臭。

  这户人家庸老叔是知道的,是司空门下士严白马,修为很是了得,最厉害的是长途奔行,发起狠来可日行三百里,上庸有个诨号,名千里驹。可这位有名的千里驹,此刻却在家里出不来,门前泼了粪水,还被街坊邻居堵着叫骂,说他忘恩负义,行事凉薄,多行不义必自毙。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