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作品:《人道永昌精校版

他都懒得去动这个脑子。

  毕竟这种事,只要开了头,就不好收场了。

  只可惜,现在这个郡守,不太像个人。

  而他心头那点对官方力量的敬畏和尊重,业已在郡衙和那伙贼道PY交易中,烟消云散了。

  ……

  陈胜卯足了劲儿和这伙贼道抢时间。

  他先完成陈郡清一色,反手就可以收拾掉这群不知打哪来的贼道。

  反之,若是这伙贼道先在陈县内扎稳根基,肯定也会像拍蚊子一样随手一巴掌拍死行商陈家!

  他们现在不动陈家,只不过是时机还没到而已!

  毕竟陈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当中,一晃就到了五月底。

  各个县城的分舵还未打开局面。

  陈县本部又因为给各县分舵输血,力量不强反弱的尴尬期。

  而陈胜根据各方面汇总的情报来看,那伙贼道已然在陈县内扎稳根基。

  据陈丘送来的消息,如今那贼首所过之处,无数病苦百姓匍匐于路旁叩头思过,祈求符水,场面堪比四市喧闹之景。

  就在陈胜思忖着,是不是令陈丘出面去与这伙贼道碰一碰,用一部分陈县猛虎堂本部的力量给陈家换取一些时间之时。

  北上的陈守,终于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陈守归来

  陈守归家,陈胜自当率众出城十里相迎。

  虽然有报信人提前抵达家中,告知了陈胜他们这趟走货还算顺利,获益颇丰。

  在陈胜仍是在亲眼见到,陈家商队的旌旗整整齐齐出现在马道尽头之时。

  他悬了两三月的心,才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回了胸膛里。

  报信人说得再好听,也有可能是报喜不报忧。

  只有人的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一两百人的商队,行而有序,蓬头垢面仍忍不住加快步伐的沉重脚步中,满是归家喜悦和兴奋。

  这绝不是一支损失惨重的商队所能有的精神头儿!

  当陈家商队的旌旗出现在马道尽头的那一瞬间,簇拥在陈胜周围的众多叔伯婶娘,就欢呼着迎了上去。

  而陈胜,也远远的见到了陈守。

  他跨坐在一匹毛色青白相间的强健青骢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提黑沉沉的丈二长矛,魁梧的身躯随着马匹颠簸着往前奔涌,就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比他身后的陈家商队旌旗更引人注目。

  虽然陈胜早已在前身的记忆中,见过陈守千百遍。

  但严格意义上,这才是他第一次见到陈守。

  陈守比他记忆中的……要英武许多、威严许多!

  就他身上的那股子一言未发却似已有雷鸣之声响过的厚重威势,要没有个十几年做大哥说一不二的经历,根本不可能有!

  商队临近。

  陈胜也不好再坐着不动,拉着赵清迎上去,牵起坐下青骢马的缰绳,表情生硬的笑道:“父亲大人一路辛苦,清娘已在家中备好热汤饭食,请父亲大人快快随孩儿回家。”

  赵清在一旁,也规规矩矩的右手压左手,举手加额,一揖到底:“父亲大人一路辛苦。”

  陈守看着陈胜,起先竟像是一下子没认出来一般的愣了几息,随后便震惊的瞪圆了虎目,舌头打结的道:“大,大郎,你的身子……”

  陈胜笑了笑,面颊忽然自然了不少:“如父亲大人所见,孩儿的身子已然康健,近些日子日日随二伯熬力习武,多有所获。”

  “好好好……”

  陈守激动的将手中长矛抛给身后一人,翻身下马,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想要捏一捏陈胜的肩头。

  但手伸到一半,却好似又想起了他的身子骨,强行收回来,只是不住的点头:“我儿康健就好,我儿康健就好……”

  这个英武、威严的中年男人,笑得满脸褶子,像个傻大个一样。

  两条粗壮的胳膊,如同多动症一样,一会儿撸一撸陈胜的头顶,一会儿摸一摸青骢马的马脸,一刻都闲不住,也不知该放在哪里。

  陈胜心头的隔阂,就在他的快乐中,一点点拆除……

  只剩下一点点别扭。

  他转过脸,好奇的望向陈守身后那十几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魁梧人影。

  此时,来迎接的陈家人与归来的陈家人,早已汇聚成一片难分彼此的人潮。

  唯有这十几骑,周围没有任何陈家人。

  他们直挺挺的坐立在马背上,面色平淡,在热闹的人群异常扎眼。

  “父亲大人。”

  陈胜看着这十几骑,心头隐隐有所猜测:“这几位是……”

  陈守似乎是听他发问后,才想起了这些人来。

  他圈着陈胜的胳膊,将其拉到这十几骑面前,粗豪的笑道:“列位,这便是咱儿子,陈胜!”

  十几骑闻言,齐齐一低头,定定看向陈胜。

  好几息,都无人眨眼,就像是要将陈胜的模样,刻画进脑海最深处一样。

  足足十余息后,这十几骑才齐齐抱拳,就要与陈胜见礼。

  然而陈胜已经先一步开口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外边人多眼杂,有什么话等咱们到家后再说。”

  你们还敢不敢把你们身上的军伍气息,表现得更浓郁一点?

  要不要我直接给你弄个喇叭,让你们来一嗓子:快来看呐,陈家和幽州军有一腿!

  陈守诧异的看向陈胜:“大郎这是何故?”

  陈胜笑呵呵的说道:“父亲大人,咱先回家吧,锅里还给您炖着鸡汤呢……”

  ……

  陈守刚一进家门,就有一种自己不是出去了三个月,而是三年的错觉!

  因为自打进入行商陈家所在的这一片后,整条街上飘荡的都是细粮和大肉的香气,其中还有个败家妇人把盐给放多了,单闻味儿就知道肯定齁咸齁咸的。

  但问题是……他们哪来的钱买细粮和大肉?

  买一斤细粮的钱可以买四斤粗粮。

  买一斤大肉的钱可以买十斤粗粮。

  家家户户都这么造……这日子,不过啦?

  他好几次都想顺着味儿去看看,却都被陈胜强拉着望着家里走。

  但进了家门之后,他更怀疑人生了。

  怎么自家院儿里的细粮香味和大肉香味,更浓了?

  咦?院里挂的这些密密麻麻的白条条是啥?像是麻绳又白了点,像是白线又粗了些……

  咦,伙房外便支起来的那个像头盔的大铁墩子是啥?怎么还黑乎乎的呢?

  厅堂里摆的那些木头架子又是啥?我的蔺草席呢?我才用了三年的蔺草席呢?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砂锅大的拳头捏紧了又送开、捏紧了又松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时不时就颤抖一下、时不时就颤抖一下。

  吓得陈胜赶忙将他推进后院,让他先去洗漱,有什么问题,洗漱完了出来再问。

  陈守有心拎起陈胜,好好问问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把好好的一个家给祸祸成这副模样。

  可又不知道陈胜的身子到底是真的好了,还是假的好了,只能憋着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