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作品:《道门念经人精校版

 它知道观主耐心比老瘸子好,怎么问都不烦,更不会爆粗口骂它“驴日的”。

  观主在驴背上摇摇晃晃“嗯嗯”作答,偶尔设个小圈套,借机训驴子一通,讲讲大道理,能够耳根子清净一阵。

  西河洲镇位于希岭县最西端,离县城约百十里。

  隔一条峣西河对面是千岩县,属两县边界地域,有码头舟船,往来人员复杂。

  驴子以三十码的速度,近一个时辰赶到西河洲镇,气不喘汗不出。

  张闻风跳下驴背,拍了拍身上新袍沾染的灰尘,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很轻易便找到一个牵狗巡视的游檄。

  没束绳的驴子在后头东张西望,对着冲它呲牙的狗子轻轻瞥了一眼。

  吓得狗子可怜巴巴躲去游檄背后,不敢再放肆。

  出示令牌,由恭谨哈腰的游檄前头领路,在一家小酒肆,找到提前一天到了此地查案子的道录分院两名道士,其中一个是带着他跑过县衙买山的吴有得。

  “哟,是张大人您来了,老吴有礼!”

  吴有得是其它道观下山的散居道士,在道录分院谋一份差事,但是已经磨砺得不像个道士,更像世俗商人,做人圆滑世故,会来事儿,穿着一套寻常灰布长衫,抱拳笑嘻嘻行礼。

  桌子对面另外一名冷峻面孔汉子赶紧站起行礼:“车胜见过张大人。”

  张闻风挥手让不自在的游檄走人,回礼道:“找处清净地方说话。”

  这里太乱了,什么人都有,肯定不是了解案子的场所。

  已经到午时饭点,吴有得殷勤地安排在街尾的一座酒家二楼雅房。

  一顿饭吃完,张闻风对于西河山鬼打墙和土鸡岭震动异响案子,又多些了解,特别是西河山今日还出了人命,吴有得和车胜刚刚从那处回来。

  有两个外地行商听闻鬼打墙的怪事,仗着有几分武力,不信邪,于昨日太阳西沉时候,携带武器好奇(作死)跑去西河山。

  两人同伴见他们亥时初还没有返回,才慌忙向镇上游檄报案。

  老吴和车胜接到信,连夜与两个游檄去了一趟西河山,见山上蓝色、绿色鬼火隐约飘荡,楞是没敢上去,在山下烧起几个火堆喊话,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没听到山坡上有甚动静,人也没见下来,便回了。

  今日上午再去,发现两人已经死于非命,其同伴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暂时将两具尸体停放在镇上公所院子内。

  “走吧,去看看死者。”

  张闻风往外走。

  案子多了一分凶险,和不可捉摸的诡异。

  他今天下午需要提前去实地探查一番,不可能等到太阳落水时候再去。

  明知有危险,没搞清状况头铁蛮干,他肯定不会,他惜命得很。

  吴有得会了账,笑着与这位不苟言笑的张观主攀谈。

  不多时,三人走进镇上一座红砖墙围着的大院子,这里是乡耆、里正、游檄处理各种纠纷的所在,也是游檄关人、打人、审讯的地方。

  镇上人说起红院子,脸色都不自然。

  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泥砖茅屋内,见到用白布盖着的两具尸身。

  驴子背上驮着观主的行囊包裹和一应物品,它理所当然也钻进茅屋看热闹,陪着的两名游檄对于这位不束绳的驴爷,哪敢出声驱赶。

  一名游檄上前揭开白布,露出两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男子赤果尸体。

  张闻风从口袋内掏出一个瓷瓶,倒些粉末在手心揉抹,他上次看过傅孤静如何验尸,流程自是知道,昨天回山前,特意从道录分院领取了一应物品。

  这个瓷瓶装的粉末,能够预防尸体表面可能沾染的毒物,接触了会变色。

  蹲下来,先小心在两具尸体几个部位轻轻按压接触,他手上涂抹的药粉没有变色,口中问道:“发现的时候,他们的衣物在何处?”

  “回大人,今日巳时发现他们时,两人身上不着寸缕,手中的刀剑分别砍刺在对方身上,看情形是双方突然反目成仇,互相搏杀致死。”

  游檄恭谨回答,尽量简单全面。

  “以前困在那里的百姓,还有上次去探案的两位道士和一名游檄,脱困时候,也是不着寸缕吗?”

  “那倒没有,以往只是困在那片山坡,走不出来。”

  “脱困后,可有神志不清发生?”

  “没有。”

  张闻风边问边飞快地查看尸体上的伤口、淤青、头顶、嘴巴等部位,完成之后用游檄递给的毛巾擦拭几个手指,站起身又去检查边上摆放的刀剑,以及一堆破烂衣袍。

  他发现衣袍碎片上没有大片血迹,便走过去抖开破成布条的衣袍和中衣。

  能够看出,两人的身家不错,穿着的衣袍是织锦料子。

  从衣袍碎片中抖落出一些碎叶片和碎花瓣。

  张闻风眼眸微微一凝,盯着地上的暗绿叶片,特别是那半片颜色黯黑,有丝丝暗红纹样的奇怪花瓣,上前一步,用手背轻轻触碰之后,再捡起花瓣。

  他手背涂抹药粉的皮肤,接触花瓣处变作了淡青色,像碰伤后留下的一道淡淡淤青。

  ……

  第六十五章 初步判断,抓个贼人

  将证物分门别类封装,双手就着递来的木盆清水,仔细清洗干净。

  从驴子背上一个袋子内取出空白尸格卷宗,用一截黛石条,在屋内的破旧木桌上写完验尸结果,递给吴有得。

  “尸体装袋,和证物一起送城里道录分院。”

  “是,我们马上办。”

  吴有得从腰间布囊里取出折叠的薄薄油布袋,和车胜手脚麻利干活。

  两人亲眼目睹,这位听说加入道录分院不到半个月的客卿执法卫查验尸体,手法老到,尸格卷宗写得井井有条,他们心下服气,不能因为对方年轻,便认为没有办案经验是个外行。

  张闻风走出茅屋,手中虚握着收集到的几块花瓣碎片,到阳光下细看。

  驴子凑近前用鼻子嗅了嗅,嫌弃道:“有股……不好闻的怪味。”

  它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味。

  反正不香,有些微腥气。

  张闻风把驴子脑袋摁开,传音吓唬道:“也不怕中毒,什么都要闻一嘴。”

  驴子咧嘴,露出一个嗤笑,传音道:“花花草草的我见多了,有没有毒,毒性厉不厉害,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观主你吓不住我,这是天生的本事。”

  它是吃草的生灵,吃过的草比观主……反正这话说得很权威。

  张闻风抛了抛手中在强烈阳光下迅速收缩枯萎的残碎花瓣,笑道:“那你说说这种花瓣有没有毒,能不能吃?”

  “闻味道就不好吃,有些微毒,这玩意我肯定不会吃。”

  “说你没见识,你还别不服气,这种花很好吃,结出的果子能馋得你流口水……算了,暂时不说,到时你就知道。”

  说话间,吴有得两人忙完,在所有袋子打上蜡封,交付镇里游檄,将这几样特殊物品装马车送走。

  张闻风不与驴子扯谈了,将枯萎花瓣放进袖袋,对走出来的两人道:“陪我去一趟西河山案发地,走吧。”

  这种奇怪花瓣,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