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品:《道门念经人精校版

 数丈外山坡那道黑影惊叫出声,是个年轻女子声音。

  她看破对方的“金光护体符”不能持久,想要耗掉对方的护身手段,再合力收拾,不能让坏他们好事的家伙活下去,却没料到对方已经修出元炁。

  这还让她怎么斗?

  何况对方并不像已经身亡谎报军情的鲁金忠所言,缺少与人争斗经验。

  相反的不论是机变,还是手段,堪比江湖老手狠辣果敢。

  也就解释了为何昨天的施法没有成功。

  对方昨晚或许措手不及,用手段瞒过压床阴鬼,没有当即灭杀阴鬼,今天特意布置好了圈套,引他们上钩。

  山坡上的黑影见同伴一招即身陨,她哪敢逗留,往下方砸出一颗珠子,“嘭”一声爆出暗绿色一片烟雾,女子借助烟雾掩护,往远处遁走。

  张闻风没有追杀,他体内元炁几乎消耗殆尽,护体符效力也过了。

  还不知暗处贼子到底有几人?

  他已经不能施展灵眼术,谨慎起见,黑灯瞎火地穷寇莫追,免得在夜里遭了对方暗算。

  补一剑刺穿黑影脖颈,拔出青色剑器,一串血珠滑下,剑身光滑如新。

  自树后退到山道,不敢接近那片就差写上“我有毒”的绿雾,唰唰几剑,将还在地上爬行、恶形恶状本能想要对他出手的白僵尸给肢解。

  他的剑器犀利,既然找到对付白僵尸的法子,自不会与它客气。

  最后刺入僵尸眼眶中灭掉两团幽光,僵尸彻底不动弹。

  张闻风走去山路上风处,待寒风把那片绿雾吹走消散,又等半刻钟,天边微曦,再才走到大树后,用剑尖挑断栽倒在灌木后那人脸上的蒙面黑巾。

  淡青剑光照耀下,是一个年轻标致女子,眼珠子圆睁,早已经气绝身亡。

  瞧了一眼夜行衣下尤为鼓囊囊的胸脯。

  他摇摇头,道爷也是有脾气的,懒得给要刺杀他的女贼念经超度了。

  自小见惯死人,又下过一趟冥域,他没甚么不适应的感觉。

  ……

  第十二章 请援

  张闻风转身钻去山坡上,劈断几根韧性不错的指粗藤条,用旧袍下摆侧面简单擦拭干净碧竹剑,还剑入鞘。

  将藤条揉捏一番,简单地把女子尸体和散发尸臭的僵尸分别捆扎,一手一团抓着纵跃上山。

  不多时,又拿着锄头、铁锹、簸箕返回。

  天光幽亮,张闻风仔细清理战斗现场。

  把几枚暗器小心捡起装进一个薄木盒,沾血的泥土、草丛全部掩埋,一路上的血滴处理干净,免得上山的人看到不好。

  衣袍下摆和布鞋沾染好些晨露,张闻风脸色淡然放好工具,洗脸净手,回茅屋新换了一套出客才穿的青色道袍,把随身物品都带着。

  揭开薄布衾和稻草,从床榻上捡起那张害人的纸人符,纳入袖内收好。

  上台阶走去道观正面打开大殿木门,步入三清殿,脸上肃容奉香烛,添清油,擦器物,做完简单早课后,张闻风又给黑驴喂料换水。

  仍然没时间给骚臭的驴厩打理,且将就着再邋遢一天。

  他将院墙两道门户和大殿门仔细落锁,戴上斗笠,压低斗笠檐子遮挡面孔,从西北后山下去,不多时便消失在晨雾树林中。

  ……

  张家庄位于仙灵观正南方五里外。

  散居道士张闻行的茅屋院子独处张家庄西头,近邻亦与他家相隔有二十丈远。

  他照例给祖师奉香,在东厢房做完早课后,走出房门,伸个舒服懒腰往西屋厨房去,突然听得轻轻敲门声,他微微一愣。

  这大清早上的,谁来打扰?

  庄上人家都知道他信道修道,早、晚轻易不会上门做客闲聊。

  几步走到院门处,听敲门声又起,张闻行一把拉开柴门,却见是一个长身挺立穿着一袭青色道袍的身影,腰间佩着一柄暗青剑器,面孔被斗笠遮挡,只露少许下巴。

  张闻风后退一步,用左手将斗笠往上推了推。

  脸上露出笑容,双手虎口相交,左手抱右手掐子午诀,形同阴阳图,双脚呈八字形,抱拳于胸前行礼:

  “道祖慈悲。二师兄安好!”

  张闻行忙不迭还礼,道:“道祖慈悲。闻行见过观主,寒舍简陋,观主是难得来的稀客,快快请进,容闻行奉茶。”

  两人年龄相差悬殊,张闻行面对突然寻上门的小师弟,脸上显出惊喜神色。

  每年除了元日(春节)两天,下山弟子能够返回道观烧香,其它时日,不经现任观主招唤,不得上山打扰清净。

  这是仙灵观一脉的规矩,很不近人情,传了五百多年。

  是以仙灵山上大多时候都显得冷清。

  张闻风却不进门,进了门得烧香,他不便耽误太多时间,道:

  “下回再来二师兄家中做客,今日有事,想请二师兄上山,帮忙值守道观,不知二师兄可有闲暇?”

  张闻行已经猜到是请他上山,忙应承道:“观主客气,我这就随你上山。”

  “二师兄请带上佩剑。”

  张闻风见二师兄急着出门,轻声提醒一句。

  遣散下山的师兄师姐们,人手有一柄师父赐予除邪护身的佩剑。

  “观主稍等。”

  张闻行顿时心中有数,山上出事了。

  他转身匆匆进屋,取了长剑佩在腰间,顺便拿了一叠绘制的黄符收入袖内和怀中,戴上斗笠出门,关拢院子柴木门,与观主离庄西去,什么都没有多问。

  张闻风离去前,抬头看了一眼庄子南边他家老宅方向。

  他有大兄、二兄和三姐几位至亲人,大兄比他年长太多,看着都差辈份,没甚么亲热可言,大侄儿比他还大两岁。

  待他长到十二岁时候,爹娘相继老病故去。

  那时候二兄有自己的孩儿要养,三姐远嫁了,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在破旧老宅。

  守三亩薄地度日,年小力弱不善打理,收成自是不行,自春到冬饱一顿饥一顿,缺油少盐,稀汤寡水日子过得很苦,很苦。

  幸得庄子里亲邻帮衬接济,熬了半个冬。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

  他痩得干蕨菜杆子一样,眼绿筋青,风都能吹走。

  饥寒交迫缺衣少吃又伤风寒病,他实在熬不下去。

  听从二兄奉劝,背上破行囊,用稻草捆住脚杆和两个破烂布鞋,杵着木棍,像个小叫花子,很坚决地往北方五里外的仙灵观去了。

  当年他个头小腿短,步伐无力,走走停停歇歇。

  花了一个多时辰,差点饿晕在上山的最后一段山路冻死,是下山采买回来的二师兄发现,把他背了上去,灌霜糖热水救活。

  师父让他先当学徒三年,日常洒扫,下地干活,若是能学会识字背经书,传授的初浅吐纳功法练出气感,考核过关便正式接纳为学徒。

  若是达不到要求,年岁也熬大了,遣散回庄子去能养活自己。

  为了能留下有饭吃,经受过生活磨难,充满求生欲的小家伙表现得格外勤奋。

  结果不到两年,便被师父正式收录为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