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蒙蔽的……这裴凌如今也不过练气期,距离进入内门还需要时间,往后我多照拂他,总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

  “何况我还可以求脉主跟欧阳师姐帮忙说情……”

  “肯定没问题的!”

  他这么想着,阴恻恻的看了眼阵外的薛萤。

  而薛萤则在心中大骂郑荆山:“如此天才,为什么不直说?若早知道脉主争取寒髓火,不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是有着私心,老子身为兼桑一脉老人,能不支持?”

  “归根到底还是脉主对我不够信任!”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怪我另投明主?”

  “……苗脉主的人为何还不到?”

  “该死,这小子难不成注定能够崛起?观他纳火入体如此流畅,只怕过会儿就能够降服丹火……如今我为骨生花所制,不敢再为昭川一脉留下指路的暗记,到时候欧阳纤星带着他一走了之,偌大蛊渊,昭川一脉找不到人,岂不是就让他逃出生天,甚至自此一飞冲天?!”

  “怎么办?”

  薛萤一筹莫展,又惊又怒又妒,只能不断诅咒,“反噬!丹火快反噬!该死,寒髓火好歹号称八品之中的珍品丹火,为何如此废物?连个练气期小子都能这样轻易炼化……丢人现眼的东西。”

  “活该才诞生就为人所用!”

  ……裴凌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现在全神贯注,一门心思想着跟厉仙子双修的过程,并且想了一遍又一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抗寒髓火的焚体之痛!

  但尽管如此,他的整个脑子也开始变得晕晕乎乎恍恍惚惚……

  而因为系统的操控,他始终有着一丝清醒,不会昏迷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骨髓深处,忽然传来一点清凉。

  第七十五章:赶到。

  这点清凉起初非常微弱,就仿佛酷暑之中,偶然一阵清风拂面,紧接着便重归热浪滚滚;又似长途跋涉之后,略略站定缓口气,遂马不停蹄的踏上路程。

  要不是裴凌此刻痛苦到了极点,甚至都无法察觉。

  但很快,清凉的感觉,开始逐渐蔓延。

  而在外人眼里,蔚蓝色的光晕,在布满裴凌全身许久之后,从丹田的位置,缓缓塌陷下去。

  欧阳纤星看到这一幕,原本放下来的心再次高高提起。

  最艰难、最痛苦的阶段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便是真正的纳火入体,将寒髓火彻底炼化入自己的肉身。

  这次任务能否成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成则皆大欢喜,败则灰飞烟灭。

  许多自诩道心坚定的修士,却倒在了这功亏一篑的时候。

  总而言之,纳火入体回报极高,却也风险极大,不到彻底结束,都无法笃定结果。

  ……万幸裴凌到此刻仍旧神情平静无波,这让欧阳纤星心里的忐忑,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方吉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在心里叹口气,将那丝微弱的妒忌之念去掉,踏前一步,主动小声对欧阳纤星道:“师姐放心,我会随时注意裴师弟的情况的。”

  “噤声。”欧阳纤星闻言,皱起眉低斥道,“裴师弟炼化丹火尚未完成,别吵到他。”

  “……”方吉讨了个没趣,此刻却不敢恼怒,赔笑道,“是,师姐。”

  而阵外,薛萤内心嫉恨成狂,若非被骨生花所制,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出声,早已歇斯底里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少年入宗,也算道心坚定。”

  “这些年来,醉心修行,夜以继日,从无丝毫懈怠,却在筑基之后,再无寸进!”

  “非但看着郑荆山等后辈接二连三的超过我,如今这裴凌论年纪给我当孙子都足够,竟然如此惊才绝艳。”

  “我为兼桑一脉出生入死的时候他还没出世!”

  “眼下却靠着天生的资质,才入宗就要高我一头……”

  “如今连纳火入体都顺风顺水,堪称前途无量。”

  “上天何其不公!”

  “我并非存心背叛兼桑一脉,不过是长年无望,才出此下策,却为何要让我走到这一步!”

  薛萤双目几成血色,死死盯着阵中那道为蔚蓝色光晕萦绕的人影。

  他心中发下无数怨毒的誓言,只要让裴凌此刻失败,当场灰飞烟灭,便是生生世世为邪魔奴役,都无怨无悔!

  然而无论薛萤多么震怒、多么不甘,却还是眼睁睁看着裴凌身上的光晕,以一种不慌不忙、张弛有度的速度,慢慢熄灭下去。

  他当然知道这并非炼化失败,恰恰相反,这是裴凌即将彻底炼化寒髓火、将其融入肉身之中的征兆。

  等裴凌周身所有蔚蓝色光晕都灭去,望之如常人,那时候寒髓火将与其肉身化为一体,与修为一同增长。在这个过程里,天生丹火的特性,能够时时刻刻为其焚烧体内杂质,澄净肉身。

  而且由于寒髓火的特性,还能够赋予裴凌的骨髓朝一种特殊的情况转化,较寻常同级修士,更为强大。

  如此筑基,根基天然领先,正是一步强,步步强。

  当年的苗成阳、郑荆山,无一不是有着类似的际遇,从而在重溟宗成千上万外门弟子之中迅速崛起,得到了进入内门的机会,甚至一跃为内门脉主……

  “我不甘心!!”薛萤心中怒吼,恨不得即刻走出骨生花,变幻阵法,将裴凌绞杀当场!

  “嗯?”欧阳纤星察觉到骨生花之中的异动,微微蹙眉,随手掐了个法决,指尖血色一闪而没,与此同时,阵法外,薛萤蓦然瞪大了眼睛,因着唇舌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只有一股紫黑色的淤血,顺着白骨锁链汩汩流淌而下。

  骨生花所化的铠甲内,突生的一根白骨锁链,赫然直接穿透了他胸口。

  薛萤耳畔响起欧阳纤星冷漠的语声:“老实点。”

  “贱婢,这个贱婢!”薛萤几乎背过气过,心中大恨,心道,“我说这贱婢平素看似清高冷漠,为何这次不管不顾的护着裴凌?必然是她私下向脉主卖弄风情,提前知道了裴凌的底细,所以一路上任凭我与方吉冷嘲热讽,暗下毒手,却让她来装好人……昭川一脉为何还没过来?”

  “苗脉主该不会是怕了厉真传,所以雷声大雨点小,不打算派人过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薛萤差点当场去世,“不不不,厉真传地位虽高,周真传到底与她平起平坐……苗脉主可是得了周真传看重的。”

  “有周真传背书,苗脉主一向疼爱苗成安,怎么会放过这个给弟弟报仇雪恨的机会?”

  “一定是被耽搁了……对,从阴阳虿盆起我就没有留暗记,他们定然是在到处寻找,肯定会找过来的……肯定!”

  想是这么想,但看着蔚蓝色光晕已经熄灭了大半,四周却毫无异动,薛萤也不禁心生绝望:“难道我薛萤,到底福缘浅薄,无望大道?”

  不然,怎么会他在兼桑一脉苦忍多年,才决定弃暗投明,却就落入了眼下的处境?

  实际上,裴凌此刻的情况,并不轻松!

  骨髓深处的清凉感弥漫开来后,痛楚的确大为减少。

  裴凌起初也暗松口气,以为刚刚那种惨绝人寰的经历,终于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