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作品:《新顺1730精校版

兵当佃农。这地方不是关内,地广人稀,地有的是,缺的是种地的人。

  那艘被俘获的探险船,则在三江口待命,隐藏在水洼中,日后有用。所有被俘的俘虏全部严加看管,不能逃走。

  布置完毕后,刘钰跳到准备好的车阵里。

  “舒兄,你这里的压力是最大的。得把他们吸引住,我这边才好包抄。你得抗住啊。你要是扛不住,那他妈就成我带人围攻数百哥萨克驻守的车阵了。”

  “人是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我怕那些罗刹人真就选择做个好人来帮忙了。”

  骄劳布图爽快一笑,朗声道:“大人放心吧。这些人又不是雏儿,都是在西北砍过人的。哥萨克能来多少?也就三百吧,弟兄们心里都有数,自然有士气、扛得住。”

  “我倒不怕扛不住,我就怕哥萨克不来。若是那些罗刹人真不来,大人就真没办法了?”

  刘钰思索了一阵,慎重地点了点头。

  “要是不来,就真没办法了。”

  “我是没本事靠这点人手,就把一个在法国专门学过要塞工程学的将军防守的棱堡攻下来的。给我三千兵马、五十门重炮,说不定我敢试试。”

  说完这个,又把骄劳布图拉到一边小声道:“舒兄,有个事我得和你说说。”

  见刘钰神秘兮兮的,骄劳布图有些疑惑。随后刘钰的话,差点让他把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罗刹人里的那个昆仑奴……是罗刹老王的义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干这一票了吧?”

  咕……

  骄劳布图费了好大的力气,攒出来半口唾沫,使劲儿咽下去,润了润干巴巴的嗓子。

  心跳的,像是前几年陕甘地震时候抖动的大地,轰隆隆的根本静不下来。血管子里的血,哗啦啦地涌向了脑袋,只觉得满脑子一片血红。

  罗刹王的义子?

  我的天啊!这……怪不得,怪不得刘大人铁了心要干这么一票。

  这他妈要是干成了,刘大人吃大肥肉,老子不但跟着喝汤,说不定运气好还他妈能嗦一嗦肉皮呢。

  “妈了个巴子的。”

  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大人放心吧。我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一定顶住。大人不用急着来,一定要等到罗刹人都上了钩、阵型展开了再包抄。”

  刘钰拍拍他的肩膀,冲他使劲儿地点点头。

  等刘钰一走,骄劳布图噗通一下跪在了江边。

  “罗刹的哥萨克们,求求你们了,来吧。”

  咚咚地磕了三个头,自然不是为了那些哥萨克,而是为了自己这个大功劳。

  前朝年月,管太监叫爹都得论资排辈看官阶,何况这等功劳父母。真要是叫爹就能叫来,骄劳布图是不介意将来到了阴曹地府被亲爹扇两巴掌的。

  磕完了头,准备停当,一把篝火就在江边烧了起来。

  待到火焰升腾,割好的鲜芦苇叶子全都压在了火苗上,闷出了仿佛积雨云一样颜色的黄烟。

  扶摇直上青天,没有半点儿风,便是隔着几十里也看得到。

  刘钰在远处看着升腾起来的浓烟,心想这应该差不多了。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按说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这战术用在正规军身上,卵用没有。可用在抢劫成性的哥萨克身上,也算是量身定制了。

  这要是还不上当,那就只能说一句“命数奇也”了。

  知道自己把眼睛睁大再大也不会提高半分几率,从王母娘娘祈祷到圣母玛利亚也不会加半分可能,刘钰卷了一根烟,猛抽了几口,抽到脑子有些晕才算是平复下了心情。

  一旁的会写几个俄语的小伙子正在那按照刘钰的命令,写了几行字。

  远处,被俘后已经选择束发的切里科夫正被人押着往刘钰身边走。

  刘钰闭着眼睛,驱赶走了吸烟吸猛了带来的眩晕,知道这件事只能等下去了,自己静下心为下一步做准备才是正途。

  会写俄语的小伙子终于停住了笔,用作颜料的鹿血涂满了几张拼在一起的皮子。

  上面的俄语写的很大,也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母。

  “拒缴牙萨克!”

  第057章 开战

  车阵里,浓密的黑烟就像是大海里大肥鱼流出的血,那些嗜血的鲨鱼很快就围了过来。

  两个哥萨克骑着马,在距离车阵百余步的地方停下。

  车阵里的人正在忙着演戏。几个人抬着砍伐的木料,一些人正在那剥桦树皮,看上去就像是要赶紧做几艘小船。

  一部分人在篝火旁,好像是要把落水的大黄和茶叶烤干。剩下的人端着火绳枪,警惕地看着外面的哥萨克。

  一声唿哨,那些正忙着“造船”、“烤货”的人一下子全跳进了简单的防御类似车阵里。

  十几个人同时举起了火绳枪,对准了骑马在远处的两个哥萨克。

  一个哥萨克冲着车阵里的人挥挥手,喊道:“你们是商人吗?有懂俄语的吗?你们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

  喊话的哥萨克胆子很大,提着缰绳慢慢靠近到车阵旁,发现与其说这是个车阵,不如说是用木料围城的防御圈,那些车并没有车轮,很多都像是简单小船的废料。

  骄劳布图示意旁边的翻译接话,翻译站出来喊道:“滚开,哥萨克。我们有很多人。”

  一边说话,一边抖了抖手里面的火绳枪,示威一样冲着那个骑马的哥萨克指了指,示意让他滚蛋。

  那个哥萨克识趣地向后退了两步,大笑着喊道:“你们不要怕,我们是好人呐。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一些人过来,帮你们把货运过去。你们都带的什么货呀?”

  翻译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装模作样地和骄劳布图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这才出声道:“谢谢你,哥萨克。我们不需要帮助了。我们的船很快就造好了,其实已经造好了很多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我们的火药都是装在桶里面的,可是没有湿的。我们并没有携带茶叶和大黄,只是一些你们用不到的杂货。”

  说话的时候,几个人还悄悄把摆在外面晾晒的大黄和茶叶向后收拢了一下。剩余的人始终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哥萨克。

  显然,哥萨克的“好心肠”名声外在。

  骑马的哥萨克冲着众人画了个十字,喊道:“好吧。祝你们好运。”

  说完,纵马和那个一起来的伙伴朝着远处狂奔。

  人一走,翻译问道:“舒大人,这能行吗?万一他真是个好人呢?”

  骄劳布图用刘钰教过的话,笑道:“放心吧,好哥萨克都在乌克兰老老实实种地呢。”

  “刘大人说了。咱们要是有好几百人守着,他们就是好人了。咱们就这么点人,他们肯定是坏人。”

  “所有人!”

  “检查火绳、火药。准备拒马、木鹿。一会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这不是必死孤军,刘大人带着人就在边上等着呢,不用怕。到时候,咱们就是首功,将来攻下罗刹人城堡,咱们这些人,直接分一成半的货和钱。”

  这些人早就知道刘钰带人在外埋伏着,骄劳布图拥有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