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作品:《新顺1730精校版

是国朝大患。匈奴、突厥乃至蒙古。朝中所虑者,蒙古也。然而如今火器渐多,蒙古人再难为患,朝中所担忧的,不过是蒙古投靠罗刹,以作先锋。所以才要打这一仗。”

  “说白了,这一仗是打给喀尔喀蒙古看的。朝中在乎的,是黑龙江上游、贝加尔湖一线。至于咱们这里……陛下之所以让我去寻永宁寺碑、查勘此地地形,也不过是准备在谈判的时候用嘴谈来,黑龙江北岸都要做讨价还价的筹码。”

  “占了贝加尔湖南岸、黑龙江上游,一则蒙古归附;二则占据地利,将来国势日强,辽东人口滋生,若有机会,只要在贝加尔湖增兵,则可切断罗刹国,东西一分为二;又可顺黑龙江而下,沿途扫荡。”

  “贝加尔湖以北,苦寒之地,即便罗刹人绕北支援东边,也不过千百人,这还不是白送的?”

  “要是朝中大人脑袋清醒,定会西争而东让。一旦勘界完成,北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火。”

  “你们两个和我也算是熟悉了,我也算是给你俩指一条路。人的命运啊,既要靠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大势,得站到浪尖上,知道浪要往何处。”

  一说这个,两人顿时精神了。

  刘钰先看了眼骄劳布图,笑道:“舒兄我就不说了,此事之后,必要伐西北。舒兄有的是立功的机会。边疆虽苦,但却另有好处……日后若是舒兄有机会出缺任将,记得一定要往罗刹边境去争取。”

  “既是西争东让,国朝也会在边境贸易上让步的。舒兄记得朝着边境的缺儿用力。”

  话不需要说透,骄劳布图点点头,心想若是真能开边境贸易,能够在边境任职,虽然苦些,但是钱却不能少了。

  至于说关系走动……刘钰既然这么说了,骄劳布图心想日后在西北立了功,有刘大人的爹圈子里的人帮一帮,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到时候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刘大人若是有什么赚钱的路子,用得着自己时,自己当然是要回报回报的。

  说完了骄劳布图,刘钰又笑吟吟地看着杜锋,说道:“至于小杜,你要信我,你就好好跟着那几个西洋人学航海。你本有几何的基础,看你也聪明,这事应该也不难学。”

  “等你从武德宫熬出头,估计西北边都完事了。你要早生个十年,能搭上西北军功。可现在,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了。不如提早准备,看你敢不敢赌。”

  “若是朝廷将来真的下南洋,你就抖起来了!若是朝廷将来不下南洋,那就当赌输了。”

  “反正赌输了,也就那么回事……你爹就是个折冲都尉。我说话直,你也别生气,西北战事一了,你连个后台都没有,你爹的关系也都在这边,熬到死四品官到头了。”

  “你和我不一样,我起步就是勋卫,不用考试直接能进武德宫外舍。你苦学了十年,也不过和我七岁时候的起步一样,况且我还有公爵爹、公爵舅舅,你有啥?你爹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吉林防御使吧?那还得是去送礼的时候能落一杯茶喝。”

  “但要是朝廷将来要是下南洋,机会可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悬梁刺股的苦学,那是自我奋斗;学什么,就要考虑历史进程了。”

  “岳爷爷那样大的本事,若非金人南侵,就宋朝太平时候那吊样,可能也就是个‘贼配军’。西北一平,陆上你还还去哪立功?平西南土司,这等镀金之事,我们这些勋贵子弟还排队等着呢,轮得到你?”

  “不若另辟蹊径。”

  第050章 皇帝的棋子

  现实的真相是残酷的。

  大多数人都有英雄气,知道了残酷的真相后依旧勇敢的活下去。

  杜锋也不例外。

  年纪虽小,生长的地方也不是京城勋官圈子的大染缸,可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仔细考虑了一下刘钰的话,叹了口气,苦笑道:“大人所言极是。无非是赌,赌输了也没什么。如大人所言,我学那些东西是有底子的,应该不难。只是……如今只有个夺炮之功,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将功抵过。”

  刘钰嘿嘿一笑,屏退了其余人,就留下他俩。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出来一场,不立些功,着实对不起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

  “如今这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我来说倒是够了,对你们来说却是不够。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胆子,跟我一起再干一票大的?”

  骄劳布图早知道刘钰就没想着这么回去,听他一说,询问道:“大人是要动手端了那个罗刹人的城堡?”

  “然。”

  “那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大人需从长计议,若是坏了大事,不但无功,反而有过。若是被罗刹人提前察觉我们有开战之意……”

  “这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两人说完,一起转头看着杜锋。

  杜锋恍然大悟。

  他见刘钰的第一面时候,刘钰就说过一句话:我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要不计后果去帮你?

  此时再一想,更觉这话说的极对。

  当日夺罗刹人的炮,是个人就能干,刘大人为何把那功劳让给自己?

  现在想来,自己之所以有这个面子,那是因为自己的爹,是翰朵里卫城的折冲都尉。

  这才是真正的缘由……杜锋心想,只怕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大人就惦记上了。

  什么将功折罪,分明是扣着我当人质,用我劫商队的过错当价码,让我爹用现在的官位甚至是命,和他一起赌一场。

  既是要端那个罗刹人的城堡,这点人肯定不够用。

  肯定要动用翰朵里卫的府兵,然而刘钰是没有资格调动的,调动了也没有人听,只有自己的爹说话才好使。

  一瞬间,杜锋之前对世界仅存的那么点美好的幻想,全部崩塌了。

  虽然之前也不咋地,但至少漆黑的天空还有几颗星星。

  似乎勋贵出身能吃苦、什么都懂一些、不轻视底层士兵的刘钰,还像是颗黑夜里亮晶晶的星星。

  现在嘛,那颗亮晶晶的星星也蒙上了一层黑布。黑的叫杜锋不忍直视。

  见两人都盯着他,无奈苦笑许久道:“我愿意干。想必我父亲为了我,也愿意干。”

  刘钰听杜锋提到了“父亲”,显然这小子很“上道”,宽慰道:“你且放心。我做事,向来谋而后定。我家里几世的公爵都敢拿去赌这一场,你怕什么?”

  杜锋没再说什么,也很识趣地没有去问刘钰具体该怎么办。

  之后的几天,刘钰整理了一下自己绘制的地图,又把从白令手里抢来的那些仔细对照后,重新画了几份。

  连带着这一次顺着黑龙江而下的考察报告、各个部落对罗刹的不满、希望朝贡换取保护等内容,揉在一起写了第二封奏折。

  这一封奏折比上一次的字要多得多,夹带着七八张地图。

  这关系到战后齐国公和罗刹人的谈判,他也不敢耽搁。派了三个人先行回去,沿着驿站把这奏折送回去,自己则带着人在后面慢慢的前进。

  ……

  第二封奏折出发的时候,皇帝李淦并没有在京城。

  銮驾已然出了山海关,快要到铁岭了。

  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