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作品:《新顺1730精校版

力,沉下肩膀朝那个哥萨克撞过去。

  一错身的功夫,抢回了帽子,也没有立刻回车队,而是绕着斜转到了别处。

  兜了几个圈子,那哥萨克不再追了,冲着杜锋吹了声口哨。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哥萨克都在那笑,滴哩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问了问懂俄语的老把式。“他们说什么呢?”

  “那个罗刹人说,他的马中午刚跑过十几里,要不然就追回来了。其余几个嘲笑他,说他妈肯定和卖杂耍的茨冈人睡过觉才生出的他,骑术这么差……”

  “娘的。”

  远处的杜锋兜了几个圈子,提着帽子回到了阵中,将帽子恭恭敬敬地还给了刘钰。

  “少东家,这些罗刹人的习性就是如此。若是打的过,便不和你讲道理,那些部落多受其苦;若是打不过,他们便老实的很。匪气太重,不服管束,翰朵里卫城里也曾有几户,不过是因为皮货分赃不均便杀了长官逃亡过来。”

  刘钰戴上了帽子,见杜锋聪明伶俐,记着管自己叫东家没有脱口而出叫大人,笑道:“刚才亏了你了。”

  “少东家勿怪。商队里也都是亡命之徒。遇到这种事也都是抢回来的,抢不回来便自认倒霉,若是不抢对面往往变本加厉。”

  这么一段小插曲后,那些尾随的哥萨克果然再也没有朝这边动手脚,甚至有人还靠过来操着不熟练的汉语说了几个词,手里拿着两个银币。

  “酒,有?”

  刘钰摇摇头,叫老把式说了句只有大黄和茶叶,那个哥萨克失望地摇摇头,骑马走开了。

  大黄和茶饼子,都是俄国官营的,禁止私人涉足。这些官营的钱都要投入到军费中,哥萨克既不需要、也不想惹太多麻烦。

  没有了哥萨克的骚扰,队伍很快靠近了罗刹人的城堡。

  刘钰在队伍里悄悄观察着远处的城堡,离得远一些看,若说这是个棱堡,有些过于抬举。

  但要说不是,看样子伸出的多边角和防炮的土坡,又确实是棱堡体系,只不过是个低配版的。

  城堡选的位置非常好,看得出选址的人很专业。背靠着黑龙江,主堡在一座小山坡上,旁边是配套的一个支撑互为犄角的副堡。

  贸易区不在城堡内,而是在城堡外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有一些木头房屋,远远能看到冒出的乳白色的烟雾。

  贸易区仍在堡垒的控制范围之内,可能是担心被围城的时候为攻城一方提供掩护,距离略微远一些。

  旁边是一条汇入黑龙江的小河,罗刹人引了河水,在城堡外围了两圈壕河。

  壕河夹着的地方,布满了插着的木棍,都很矮小。

  壕沟靠近守方的一侧,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一道低矮胸墙,后面有通往主堡的吊桥。

  四周的射界清理的非常干净,旁边应该是一片黑麦田,能看到堆积在田野里的麦草垛。

  背靠的黑龙江有一座小小的码头,码头上停着一艘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绝对不是杜锋所谓的“桦树皮小船”,倒像是一艘可以航海的小船,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桅杆。

  冬日冰封,这艘船也被拉到了冰面上,四周用木料固定着,看上去很新。桅杆上还飘荡着彼得亲手设计的蓝X形状的海军旗。

  应该是有木匠船工在这里专门建造的,要不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会有一条海船。

  ……

  主堡内的一处房间里,原木在壁炉里剧烈地燃烧着,升腾出的热气驱赶走了外面的严寒。

  十字形的窗棂上镶嵌着一些蓝绿色的玻璃,受难基督的画像低着头,似乎在观察屋子里坐着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很特殊,某种意义上讲,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俄国人,但都在俄国的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亚伯拉罕·彼得洛维奇·汉尼拔。

  卷曲的黑发,浓密的从鬓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络腮胡子,黝黑的如同木炭一样的皮肤。标准的黑人。

  二十八岁的他已经是俄国的准将,连同汉尼拔的姓氏,也是彼得一世赐予的,希望这个义子能够如同古时候让罗马颤抖的名将一样建立一番功业。

  维塔斯·白令。

  惨白的仿佛白蜡一样的皮肤,脸上密布着北欧人常见的雀斑,丹麦人。

  四十五岁的他,将来会在世界地图上留下一笔磨灭不去的印记,他的名字会像一柄剑,劈开亚洲和美洲。

  传兵卫。

  很明显的日本人,此时已经归化了东正教,改名为加甫里尔。

  二十多年前的一场海难,让这个江户商人的命运发生了许多难以预料的变化。从苦寒的勘察加半岛来到了圣彼得堡,他遵照彼得一世的命令,创建了俄国的第一所日语学校。

  “皇帝陛下命令我继续考察阿穆尔河(黑龙江)的河口,并且希望找到一条从阿穆尔河河口到日本的航道,开展与日本的贸易。”

  “在完成了日本航线的探索后,我要继续寻找从亚洲到美洲的道路。皇帝陛下的上谕中明确表示,如有可能,要绘制精准的地图,将美洲的西北绘入帝国的版图中。”

  白令所说的皇帝,已经在去年因为救落水的水兵而病死了。

  如今上台的那位女皇帝的名声并不好,传闻她是个波兰军妓,并没有太大的雄心。不过掌权的,还是当年和彼得称兄道弟的少年军成员,海军元帅阿普拉克辛很明确地表示让白令继续完成他的探险。

  这些年不断的南侵,让俄国人可以自由地使用黑龙江的入海口,并不用再从寒冷的鄂霍茨克冰封海域起航。

  传兵卫这一次也要跟随着白令一起出航,力求寻找到一条可靠的通往日本的航线,同时确定库页岛到底是岛屿还是半岛,是否与日本有陆路相连。

  “是的,是的。如果能够开拓一条阿穆尔河到日本的贸易航线,这是极为有利的。皇帝陛下在几年前就已经命令这里的木匠建造一艘船。”

  “我希望您在探索海上航线的同时,也能够探查一下阿穆尔河的同行情况,测一测水深以及绘制出完整的航路图。”

  “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您能够发现一条从这里到美洲的航路。您知道的,这里的紫貂和海狸已经很少了,美洲的北部应该也一样会有这种昂贵而美丽的动物。没有毛皮,哥萨克们并不愿意在这种地方。没有毛皮的利益,他们更愿意回到乌克兰去种地。”

  汉尼拔用了一个在俄语中很疏远的称呼,不过对于白令的探险和航路绘制很支持。

  城堡外码头上的船,今年才刚刚竣工,可以容纳四五十人进行航海,通过黑龙江直接抵达太平洋。

  作为彼得身边近侍出身的他,很清楚俄国现在的财政现状,更明白这些哥萨克为什么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受苦挨冻。

  他们没有什么为国拓边的壮志,所为的,只是这里的毛皮。

  一张完整的紫貂皮可以卖3英镑,也就是一盎司黄金;一张完整的海狸皮价格更是翻倍。

  欧洲海狸已经灭绝了,贝加尔湖畔森林中的紫貂和黑松鼠也已经快要被杀光了。这些年在黑龙江畔也很少能见到曾经随处可见、处处筑坝的海狸了。

  曾经只需要很少的钱,就能够诱惑成百上前的哥萨克,扔掉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