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作品:《新顺1730精校版

他们才会出发。之前还要在这里准备一下,磨合一番。

  思索一番,刘钰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心里知道想要叫众人心服倒不急于一时,自有打算。

  查看了一下配发的各色装备,实在是有些寒酸。御寒的就一件棉袄、一条棉裤,因为要伪装,也不能着甲。

  马匹倒是不少,大车也不缺,里面装着大黄和茶饼,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货物,自有文官小吏负责记数账目。

  琢磨着自己的长处,心里有了计较后,刘钰也就按下心来,按着自己的路数去做。

  下午时候,仔细写了一封长长的清单,交给了馒头,让他回去准备。

  一部分是朝廷的制式装备,可以让齐国公出面配齐,这个简单。

  另一部分就不是朝廷的制式装备了,就让馒头回去,把自己院子里的小玩意去当了。

  诸如小时候的百岁金锁、煮可可的银器、私房钱的金锞子之类的,凑一笔钱。再从狐朋狗友那借一笔。

  特意嘱咐了馒头,带回来的时候,装好箱子,不要让别人看到里面是什么。

  吩咐完,馒头离了军营,刘钰就做了一番姿态,吃饭的时候和那些士兵混在一起,闲聊打屁吹牛,与之同食。

  一众军官看个新鲜,有人笑道:“这公子有点意思。”

  骄劳布图哼了一声,呸出一口痰,颇为不屑。

  “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这是《李将军列传》、《孙吴列传》看多了,脑子坏了?明儿你说你腚上长了痔疮,看他要不要学吴起给你吮一吮,吸出脓水。”

  第029章 雪盲

  如此混了一个月,营中的军士对刘钰都很熟悉了。

  但说威信,似乎并没有多少,反倒是有人觉得他是脑子坏了。

  虽是都说为将者当与兵卒同食、与子同仇,只可惜那只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真见了这么一个与兵同食的军官,这些兵卒一点都不适应,反倒觉得这人有病。

  大顺也不过是个封建王朝,喝兵血的事层出不穷。京营或许强些,却是真不曾有与士兵混在一起的军官。

  刘钰想的明白,自己就是个客将,这也不是他的根基,无非是借这些大头兵的命和血,染一染自己的官服罢了。

  即便目的如此单纯,他也知道需得用些方式方法。

  聊得多了,刘钰发现队伍里索伦人还真不少,看得出朝廷对这件事也挺在意的,抽调的都是些熟悉地形气候的。

  索伦人和后金是死敌,索伦国的都城在雅克萨,崇祯年间被后金屠灭毁掉。在之后战事紧,后金不断去抓索伦各部的人充入八旗。

  战死倒还能忍受,可山林子里活了一辈子的人,扛不住内地的天花、感冒,一批一批地死,经常是整个部落死绝。

  到大顺开国站稳脚跟后,索伦汗国旧部的雅克萨一带,人口已经基本死绝了。

  沙俄抵达,俄人就在雅克萨旧址筑城。一些部落纷纷南迁,一些就在大顺这边当府兵。

  松花江诸地又复辟的走了样的唐时府兵制,北地折冲府成为了类似哥萨克一样的优秀府兵轻骑。一些从天花中活下来的索伦人就逐渐有了军功,京营里人数不少。

  除了这些人,还要再等一些从蒙古那边找来的懂俄语的人。

  眼瞅着到了九月末,人终于齐全了,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馒头按照刘钰清单上的东西都置办齐了,不算齐国公那边弄来的制式装备,剩下那些也花了小两千两银子,还借了武德宫的同窗们一笔钱。

  满当当的几个大箱子,装了几辆大车,也不知道是什么。

  有人猜测,是不是刘钰自己带的私货?

  但终究刘钰有个国公公子的身份,又是名义上的这支队伍的头领,众人也不敢多问。

  出征打仗,借机发财,这本就是军官的特权。眼红之下,所盼的也只是日后混成个军官,至少能分一杯羹。

  从京城出发,一路上刘钰只是悄无声息地学习着如何扎营、如何行军等一些细节的问题。

  有前世的方法,晚上就提笔记下来,总结出来规律和经验,配上在武德宫里学过的理论,也不难掌握。

  泰兴七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出了山海关,就是一场大雪。

  万物敷上了一层白,还未冰封的河面升腾出的雾气,让沿岸的垂柳银装素裹,别有一番繁华京城所没有的景致。

  只是这场雪也让行军的众人苦不堪言。

  白惨惨的太阳挂在头顶,皑皑白雪丝毫不接受太阳的照射,如同镜子一般将刺目的阳光反射给众人。

  四周一片死寂,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偶尔能入眼的一抹绿,不过是山上的松林。

  举目所见皆刺眼。

  骄劳布图红肿着眼睛,策马来到了在马背上闭目养神的刘钰旁。

  大雪一下,又正值晴天,不少人被雪打了眼睛。

  雪打了眼睛,也就是所谓的雪盲症。

  白雪反射了太阳几乎所有的紫外线,如同一个人始终盯着太阳,眼睛热辣辣的疼。

  稍微有些风,就会流出眼泪。痛到极点,更是牵连着眼睛里面的脑子,叫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

  “刘兄,我看咱们这就歇一歇?雪后行军,实在太难。不少弟兄都被雪打了眼睛,再走下去,只怕要瞎。我看咱们还是歇几日,待弟兄们眼睛将养好了再走。”

  刘钰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刺目的雪光,瞅了一眼眼睛通红的骄劳布图,反问道:“之前雪日行军是怎样的?”

  “呃……若无重大军情,雪日里并不行军。若是真有急事,那也是一个拉着一个,轮流睁着眼睛。只是……陛下虽有重任交予我等,可也不急在一时。”

  “话是这样说,可是赶早不赶晚啊。前途遥远,不知还有多少里。今日歇一歇,明日歇一歇,何时能到?”

  身旁几个骑着马的兵卒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叫骂起来。

  他们几个都被雪打了眼睛,实在疼得厉害,眼泪哗啦哗啦地往外淌,稍微有一点风就像是有人用针往眼珠子里扎。

  “妈了个巴子的,什么玩意儿?平日里一同吃饭,倒看你像个好人,以为你与众不同。到头来却还是一个鸟样。”

  “我进死恁娘,平日装的跟个真豆包似的,眼睛疼成这样,歇一歇都不行?”

  “妈卖批的,格老子信了你的邪,真当个你是个好人。”

  几个人心里骂出了花儿,队伍里各地的人都有,骂的话也就千奇百怪,但总体含义却是相似,都照着刘钰的母亲使劲儿。

  《姑妄言》曰:妇人阴物,形如贻贝。北人名曰巴子。闽人呼曰唧歪。川人谓之批……

  这一通心中暗骂,倒是骂出了大国气象。

  当真是地广人异,言语多变,非蕞尔小国可比。

  骄劳布图听了刘钰的话,也是有些无语,心说就你这样带兵,能成的什么事?便是天天学李将军、吴起,与兵同吃,又有个吊用?知其皮而不得其骨。

  正要再劝几句,刘钰停下马,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为将者,不可不知天文地理风云变幻。若是不提早准备,到时候却要兵卒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