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品:《新顺1730精校版

留。

  只要坐实了这件事是瞒着他的,就有回寰的余地。

  惊慌失措间,就听到外面又有人跑来道:“国公,宫里来了位公公。”

  刘盛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双手竟是有些颤抖,连忙道:“快快快……摆贡、焚香……”

  那下人却道:“那位公公说只是传一句话,还请国公赶紧过去。”

  打开国公府的大门,迎了外面的太监进门,一边领着去正堂间,那太监只道:“传陛下的旨。”

  刘盛赶忙跪倒在地,等了好半天,就听那太监憋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翼国公可看看《三国》,简雍劝昭烈帝禁酒事。”

  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多的字。

  刘盛只觉得眼前有些黑,之前一直憋在身上的汗,一下子滚了出来,瞬间湿透了衣衫。腿也有些软,昔年战场上血溅了一身也从未如此过,缓了好半天。

  他既喜欢读什么英烈传,三国自然也看过,这故事很好理解。

  刘备禁酒,凡是家里有酒具的都抓。简雍随便指了路上一对人说,这俩人要行一些淫事,赶紧抓起来。刘备问你咋知道的?简雍说,这个男的有工具。

  长松了口气,刘盛知道没事了。他最怕的,就是有御史借机说“窥探禁宫”。别的都是小事,这个可说不清。

  既是皇帝让太监来传了这么一句古怪的话,刘盛终于放心了。谢恩之后,起身,旁边的下人赶忙递过去了金子。

  “公公辛苦。买些茶水吃,润润喉咙。”

  两个沉甸甸的大金锞子往手里一坠,这可是大手笔,莫说买茶水吃,既是买个小茶馆也无问题。

  太监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可能在翼国公面前拿架子,况且之前皇帝在景山的神情他可都看在眼里,只怕这件事不但无过,恐怕还是好事呢。

  既如此,便道:“国公可放心就是。”

  刘盛擦擦汗,问道:“犬子何在?”

  “陛下正叫人去寻,与齐国公公子、襄国公公子等,一并去午门候着。陛下还称赞了一句,若有此物,日后攻城拔寨,则可尽窥城中底细。”

  一句话,让刘盛的心彻底宽了下来,可心里的疑惑更多。

  他只是谨慎,却老谋深算,有些事,一想便通,可今日的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老三的确不能袭爵,可老三在武德宫里的学业评了个上上,京中勋贵子弟里最有可能入上舍的。

  就算不能袭爵,能入上舍,将来分出去那也是前途无限。混得好一些,也未必就差了。

  就老三那脑子,能不知道什刹海离着禁宫就百十步?

  别人不知,他既是做出来的,便知道那东西真能飞。难不成不知道飞起来就比太和殿高?

  他在试探什么?

  实在猜不透,想不通。

  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他用命,用爹娘兄嫂乃至国公一族的富贵地位来试探?

  第018章 归化

  刘盛自是想不通,因为他根本也无从想到,刘钰不惜坑爹害娘,只是为了试探大顺对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

  刘盛更是想不到,刘钰已经做好了真要是大顺接受不了新事物,就准备细软跑去南洋闯荡的可怕想法。

  刘盛终究是这个窠臼中的人,不知道未来的可怕与世界的广阔。

  他爹刘盛那是猜不透刘钰的想法,一同在热气球吊篮上的田平,则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那些武德宫的同窗,都被刘钰拿来当枪使。

  只是首次飞升、野史留名的诱惑不小。飞到天上的感觉,与登高远眺的感觉截然不同,当真有那么一丝凭空御风、拨云弄月的感觉,田平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兴奋。

  紫禁城被远远抛到了身后,也不用担心回头不小心就犯了大忌,可田平也很快发觉问题有些不对。

  气球飞的不高,灭了火之后,开始缓慢下降。

  如今已经飞出了京城的内城,在城市的西北边转悠。

  眼瞅着要飞到昌平了。

  气球下,可以看到一队人马,一直追着气球跑。

  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田平哎呦怪叫一声,看出来了孩儿军的旗帜。

  “守常兄,出事了。下面孩儿军一直跟着咱们呢。”

  孩儿军可是皇帝亲军,有些职责又和前朝的锦衣卫重合,田平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刘钰暗笑,心想这么大的事,这要是孩儿军不出动,那才有鬼了。

  但既是孩儿军出动了,可见这件事的确是惊动了宫里。

  是福是祸,下去后用不了多久就可见分晓。

  他最烦的就是等待。

  尤其是这像是赌骰子,身家性命都压上了,若是要睡一觉明天才能掀开骰盅,别说急性子的人,就是普通人当晚也非疯了不可。

  绸布的热气渐渐散去,空大的布口袋终于撑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从什刹海飞出了十几里,终于缓缓落在了一片玉米田附近。

  三十多个孩儿军已然在这里等待,马匹等的太久,都在那尥蹶子,踢踢踏踏的。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脸上留着生过天花的麻子,这也是个命大的,生了天花居然活了下来,这辈子更是再没有天花之虞。

  青色的缎子服饰,上面绣着四个脚指头的类似于蟒的动物。只不过可能品级不够,等级森严之下,把蟒的尾巴改成了鱼尾巴。

  头上戴着毡帽,颇像是当年李自成的打扮,很标准的孩儿军打扮。

  这个脸上满是天花留下麻子的军官可能是等的有些不耐烦,正在那抽烟,翠玉的烟嘴子已经熏得略微发黄。

  看到刘钰和田平下来,把手里的烟荷包装好,磕了磕烟斗往腰间一别,像一头熊一样摇晃到了两人面前。

  “二位公子,可真是让我好等。二位做的好大事,俺们孩儿军一次出动了数百人。亏得你们在天上,满城都知道,若不然明天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谣言。”

  略微辨认了一下,这应该是个五品官儿。看身上的挂饰,应该有个轻车都尉的勋位。勋不是官,是砍人砍出来的军功,轻车都尉是勋位,类四品品级,但官只是五品。

  虽然刘钰和田平都是勋贵子弟,可如今还在武德宫上学,又没有袭荫什么官职,只能先行行礼,嘻笑道:“大人辛苦。”

  勋贵多有纨绔,可也没资格在孩儿军面前纨绔犯浑,这是皇帝亲军,颇类前朝锦衣卫,犯浑纯属作死。

  满脸麻子的军官挥挥手,冲着手下的人喊道:“把那怪东西拉住,叠起来。”

  吩咐完正事,自己先跑到了那个被拉住的绸布口袋旁,歪头瞅了半天,骂道:“我只当是什么,这东西居然能飞?”

  踢了两脚,这才又和刘钰道:“我倒不辛苦,倒是二位公子得辛苦一趟了。二位,别站着了,上马吧?陛下有令,让二位去午门候着呢,你们的伙伴都在那跪着呢,就等你俩了。”

  话本里常有推出午门斩首的故事,虽说两人的级别还不够推出午门,听到午门俩字,田平还是一哆嗦。

  出得门来,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田平咬咬牙从腰间把一块玉佩拽下来,悄无声息地递到了那军官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