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作品:《启明1158精校版

的军队,不用怕,说说吧,想说什么都可以,全都说出来。”

  战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的迷惑和震惊缓缓褪去,于是乎倾诉便继续下去了。

  或许是胜捷军温和的对待让他们放松了戒备,又或者是军官们引人共情的讲述让他们感到内心深处的亲近。

  他们把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个人说完一个人接着说,字字如刀,斑斑血泪,他们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说到最后,更是变得哽咽不能言。

  战俘们心中原有的恐惧、戒备和不解,在这一过程之中逐渐消融,感同身受而产生的共情让他们甚至感觉到他们不是战俘,胜捷军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大家仿佛真的就是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似的。

  在这样的氛围下,不约而同的,他们互相倾诉。

  这种战争赢了没有他们什么事情,输了他们却十之八九会跟着死。

  或者说不用等战争开始,哪怕是在行军路上,他们都会有生命危险。

  干活干的不勤快,稍微有点毛手毛脚的,没有人看到还好,一旦被正兵或者官吏看到了,必然是一顿毒打。

  军营里等级森严,军法的名义之下,上级对下级有生杀予夺之权,而位于食物链最底端的这群人们,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所有一切苦楚。

  总有人想要从那个可怕的军营里逃出去,但是逃出去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一定会死得非常惨。

  这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女真正兵和官吏们是不清楚的。

  他们被关押在另外的地方,轮流被拖出去参加打捞沉船清理航道的工作,被严格监视,用鞭子和棍棒监督,工作非常辛苦。

  这些女真正兵和官吏们的作用还是很大的,除了可以做参照、让其余战俘产生强烈的对比感,还能用作苦力,榨取劳动力,榨干劳动力之后还能举行公审大会干掉他们。

  这简直是一举多得。

  还有比这个更加美妙的事情吗?

  第0116章 能屈能伸,不失为大丈夫也

  这个晚上,胜捷军的士兵们大多睡的非常香甜,睡的也很沉。

  一天半的时间连着两场大战,还有一场急行军,早已把他们的体力榨取干净,能撑到现在才睡着,已经算是意志力强大了。

  战俘们也匆匆睡下,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准备迎来并不确定的明天。

  虽有人都睡下了,一样奋战了一天半的苏咏霖却思绪万千,难以入睡。

  他一个人坐在汶水边的高台上,看着河上的船只,默然无语。

  处理完一些杂事之后的田珪子走到了苏咏霖身边,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夏日里又闷又热,你给我披衣服,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苏咏霖扭过头笑眯眯地看着田珪子。

  “就算是闷热,也不能仅穿一件单衣就坐在河边吹风,阿郎是全军总帅,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全军将陷入混乱,这对整个胜捷军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田珪子一本正经。

  苏咏霖苦笑一阵,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可以,我听你的。”

  “这是属下的职责。”

  田珪子还是一本正经。

  对此,苏咏霖还是相当欣赏的。

  “珪子,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阿郎所想,大抵应该是如何更快的战胜金贼,更快的推翻金廷。”

  “我再怎么想胜利也不至于天天想啊。”

  苏咏霖摇着头笑了笑,而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是在想,为什么明显比我军更强的金军会失败,而我军胜了。”

  “这很简单,阿郎做了正确的事情,而金贼没有。”

  “什么才是正确的事情呢?”

  “这……”

  “之前我和那个夹谷阿速谈话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这问题我觉得很有意思。”

  “什么问题?”

  田珪子好奇地询问。

  “他问我,我们急行军来到这里的时候,全军逃跑了多少人,我说,没有人跑,只有几十人摔伤,几十人扭伤,我很心疼,他非常吃惊。”

  苏咏霖眯起眼睛看向水面:“之前我还没想清楚,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吃惊。”

  “为什么?”

  “因为他做不到。”

  苏咏霖沉声道:“我可以带着胜捷军连夜奔袭,提前跑完半天才能跑完的路程,甚至还能赶在天亮之前发起突袭,让他猝不及防,而他却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金贼为什么行军速度那么慢?为什么给了我们那么充分的时间去布置战场,去阻塞河道?原因可能就在这里,他没办法快速行军,因为一旦快速行军,恐怕还没到泰安州,他的兵就跑光了。”

  田珪子皱了皱眉头,忽然感觉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阿郎,你的意思是金贼人心不齐,而我们人心齐?”

  “也可以这样说,但是更可以说明咱们知道咱们为何而战,知道咱们为什么要拼着性命打这一战,咱们是心甘情愿来打仗的,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儿,知道自己每杀死一个敌人意味着什么。

  而金贼不同,金贼大军从上到下可能没几个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所以自然也就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盘散沙,参军也是被迫,一边行军,一边就会不断有人试图逃跑。

  急行军对于咱们来说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而对金贼大军当中的很多人来说,是逃离战场和军官管控的大好时机,一旦急行军,士兵逃亡率会大幅度上涨,他们根本控制不了。”

  田珪子深吸一口气,悟了。

  “原来如此,那些金兵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来打仗的,要么是为了劫掠赚钱,要么就是被逼无奈,所以会想方设法的逃离战场,正常行军尚且还能管控,一旦急行军……”

  “不管想逃的还是不想逃的,会大规模掉队,路途一长,一万人出发,到目的地还能有五六千就算是不错的精锐了,所以自古以来,长途奔袭就是非常考验将军和军队的难题。”

  苏咏霖这样一说,田珪子大彻大悟。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阿郎,我军克敌制胜,所依靠者不仅仅是全新的兵器啊。”

  苏咏霖点了点头。

  “从来也不是,用兵器者为人,人,才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兵器只是辅助。”

  他清楚这一点,他清楚鸦片战争时期清军和英军的武器差距并没有大到被吊打的地步。

  双方使用的火药也没有质的区别,依然是前装火药,一旦下雨火枪也就变成了烧火棍。

  战争中,在火枪火炮对射的阶段,清军能和英军打的有来有回,但是到对射结束、英军上刺刀成队列冲锋上前肉搏的时候,清军就完全不能对抗、一触即溃了。

  当时英军火枪手拼刺刀的技术非常强悍,组织度极高,而清军则是火枪手只负责打枪,负责肉搏的不负责打枪,一旦英军开始队列冲锋,清军火枪手就率先逃跑了。

  而肉搏的部队也因为长久疏于训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