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作品:《一人得道精校版

淡淡说道:“但凡能有所领悟,都是好的,书册生于世间,本就是用于传承,而非用于典藏。”

  黑发老者抚须而笑,道:“不错,任他吞,看他能吞去多少,但若只知道囫囵吞枣一样的吞香火人念,却没有发现祭神之法的本质,还是有些可惜的。”

  ……

  ……

  另一边。

  “张著作,刚才来的那位就是你的表亲,临汝县侯?”

  “不错,”听得下属询问,张举一边写着名录,一边回应着,“正是你等嚷嚷着要见的临汝县侯。”

  著作局算是个清闲衙门,被秘书省统辖,来这里当差的,往往是不得志之人,又或者不求上进,但出身背景还是有一些的,所以管理上很是松散。

  张举作为著作郎,闲的时候很闲,可事情来了,也是颇为忙碌的,这会正好有一批新得的文献过来,因此分不开身,只能和同僚说说话。

  他那下属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道:“著作,听说临汝县侯得罪了桂阳郡公,不知消息真假?你可曾听闻?”

  张举的动作一顿,随即道:“都是些没影子的事,不要随意乱传。”

  “可不是没影子,说是临汝县侯与桂阳郡公麾下的怀化县侯争斗,双方在福临楼大打出手,好些个人都看到了,这几日那福临楼不是闭门修整吗?著作你是那边的常客,该是知道的吧。”

  张举闻言摇头,道:“整理文献,闲话莫谈。”

  众人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多言。

  可整理书册很是枯燥,过了一会,边上分类文献的吏胥又忍不住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得罪了桂阳郡公,可真是嫌命长了。”

  “这要是我认识的人,肯定得先观望观望,等风头过了再说。”

  “正是这个道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位征北大将军横行无忌,就算是宗室,也得小心点。”

  张举听着,训斥了两声之后,暗暗苦笑。

  想着不久前,众同僚没事就来打听临汝县侯,旁敲侧击的打探,无非是想蹭一蹭《画皮》东风,尤其是文会的消息传出,更是来往频繁,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结果先是几位名士突然反悔,令文会无疾而终,著作局内的风向就有了细微变化,这两天又有传闻,说自家表亲得罪了权臣,这一个个就都变了面孔,连带着自己都有几分被孤立的味道。

  “这脸面变化之快,已经不比那恶鬼慢了,果然是人心如鬼啊……”

  那个传闻,张举一样有所耳闻,现在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言之凿凿,一个个还都显得消息灵通,让他越发担心起来,连带着手上的事,都无法静下心来做了。

  “等表弟出了东观宫,得去问一句,如果真有其事,说什么都要提醒他小心,最好能去避避风头,有的时候,这面子上的事,也不能太执着。”

  结果等他处理完公务,已是傍晚时分,又在东观宫外面等到了日头西沉,也没见到陈错出来。

  倒是有杂役过去送饭,结果也没能进屋,被门口的侍卫拦住,端着几人份的饭食进去,不久之后又拿着空碗出来。

  “沉迷阅读,是人之常情,东观宫中的藏书,包罗万象,可谓应有尽有,我进去几次,也都沉迷不知归期,方庆被吸引的流连忘返,也是在所难免。”

  以己推人,张举觉得这时去打扰陈错,不是个好选择,而且其人待在东观宫中,也没有危险,于是收敛心思,转身回家,打算明日再说。

  可第二天,他还是没见着陈错,打听之后才知道,那位临汝县侯居然一夜未曾回去,就在那东观里面看书。

  “废寝忘食,令人敬佩。”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都没见着陈错出来,张举终于沉不住气了,等自家衙门事情了结,同僚属下都走了,他再次来到东观宫前,但这次,他准备进去看看情况了。

  结果人还没走到地方,一个比较亲近的下属居然去而复返,表情焦急。

  “出事了!”远远地,那人就喊着,等走到跟前,又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怀化县侯,死了!”

  “怀化县侯?”张举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大变,“是那侯晓!他居然死了?”

  “正是此人,我刚才在回去的路上,听人谈起此事,就赶紧过来通报,这消息该是已在城中都传遍了!”

  第八十八章 请君入书

  “怎么死的!”张举急切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但有各种说法出现,好些个人都说,是因为在福临楼中,和你那表亲冲突所致,侯晓当时受了重伤,回去难治,最终死了,”那人说着,压低声音,“著作还是和那位表亲保持一段距离吧,防止被殃及池鱼啊。”

  说完,他拱拱手,又匆匆离去。

  张举的表情阴晴不定,站在原地思量了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把心一横,转身朝着东观宫跑了过去,决定要将这个消息,赶紧告知陈错。

  只是在那宫门口,却被两个侍卫拦下来了。

  “没有上峰之令,其他人不得轻易入内。”

  张举亮出身份,就道:“我乃著作局的著作郎。”

  侍卫还是摇头,说道:“没有命令,不可轻入。”

  张举又拿出与临汝县侯的表亲身份,但两个侍卫依旧不给通行。

  无奈之下,张举退而求其次,让两个侍卫进去通报一下消息,自己则在殿外徘徊。

  可进去传话的侍卫,却是久久不出,让人等得不免有几分心急。

  最后,他实在是等不住了,又走上前去询问。

  那侍卫也有些不好意思,就道:“实在是临汝县侯这三日间,经常会闭关参悟,手抄书册,说是便于记忆,每每如此,还有校书郎在旁阻挡,轻易难以接触,否则传个消息也不至于这般繁复。”

  张举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解。

  你看个书还得闭关?闭关也就罢了,怎么校书郎还在旁阻拦?

  只是任凭他如何说,那侍卫就是不松口。

  “敢问临汝县侯可在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之声自张举身后传来。

  他寻声看去,见是一名青年男子,披着一件灰色的大氅,一步一步走来。

  那侍卫见了这人,立刻拱手问候:“见过沈君,君侯正在里面。”

  “好,正好过去见一见,顺便将消息告知于他。”那男子说着,径直朝着东观宫中走去,经过张举身边的时候,还停下来,冲他拱手行礼。

  张举一愣,等人走进去了,才恍然回神。

  “这人是谁?怎么他就能进去?”虽说那人有些面熟,可张举还是忍不住过去争论。

  侍卫就解释道:“方才那位,上峰也有命令,是允许他进出东观宫的。”

  张举很是不忿,就问:“他是哪一位?”

  “那是沈家公子,沈尊礼。”侍卫如数家珍。

  一听这个名字,张举就明白过来。

  这沈尊礼名义上的母亲,正是高祖之女,会稽穆公主。

  会稽穆公主嫁入沈家,为沈君理之妻,有一子一女,子早夭,就将沈君理弟弟的儿子过继过来,便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