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中人。”许慎拱手回道:“俺五六岁时,曹操与马超激战关中,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俺随母亲逃往汉中避难,前几年魏延将军在汉中招募兵士,俺就参了军,此次街亭之战,还是俺第一次上战场呢。”

  第一次上战场……马谡心下一动,环顾周遭众人,问道:“你们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是!”

  “是……”

  “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

  一顿纷乱的嘈杂,声浪在河滩上瞬间爆炸开来。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马谡连忙摆手止住众人喧哗,沉声道:“所有士兵听令,第一次上战场的举手!”

  话音刚落,“唰”的一下,附近千余兵士,几乎全举起了手。

  随着这道命令传开,更远处的河滩上,陆续有兵士举起手来。

  马谡快步攀上南山山顶,极目四望,只看到山下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手臂。

  没举手的兵士少之又少,估摸着不足一成。

  马谡挥了挥手,令众兵士继续忙活,心下忽然有些悟了。

  同时又万分庆幸自己当初上山的决定。

  这竟然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守卫街亭这么重大的任务,居然分给我一群新兵?

  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权力的倾轧?

  又或者是有人想让我死?

  马谡心思凝重,缓缓走下山坡,朝张休招了招手。

  张休连忙把锁子甲卷起来,夹进胳肢窝,小跑过来,向马谡行了一礼:“将军,末将在。”

  马谡直勾勾盯着张休,神色严肃问道:“我问你,军中调拨兵马之事,由谁负责?”

  “是丞相。”张休被问的一头雾水,愣了下,还是如实相告。

  不,不可能是丞相……马谡摇头,换了个方式问道:“那若是丞相没空,军中都由谁来调拨兵马?”

  “这个……”张休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确定道:“末将不知,这事您得去问杨参军,军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杨参军协助丞相打理的。”

  杨参军……马谡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时,大日西斜,凉风骤起,河道风在光秃秃的山野间发出鬼哭般的呼啸。

  满目春风萧瑟,疮痍横生。

  各处兵士们陆续回转,将收集来的尸骨尽数投于深坑之内,燃起大火。

  浓烟和刺鼻的焦肉味瞬间弥漫开来,一往天上飘升,一往四下蔓延。

  至此,魏军的战损也被精确到了个位数。前后两战,共计阵亡21897人。

  这些人,都是百战精锐。

  战损堪称惨烈。

  蜀兵光是将四散在山野间的人尸和野兽尸体收拾干净,就花了九天。

  期间,张郃也谨遵着军事惯例,不曾派兵前来滋扰。而是一边整合后续兵马,一边派出数十股兵士,以极其血腥暴力的手段,清理起山野间残存的野兽们。

  作为百战老将,张郃知道,暴力手段解决不了蜀军中的驱兽好手,但暴力手段可以解决掉野兽,将隐患消除于无形。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当街亭河谷再一次燃起大火,冒出滚滚浓烟,十里外的一处山粱上,张郃及所率兵士,都默默的停下手中屠杀野兽的动作,齐齐望向街亭方向。

  “将士们,是本将害了你们!”张郃低声呢喃着:“是本将低看了马谡,本将悔不当初啊。”

  说着,眼眶便湿润了起来。

  周围兵士面面相觑,望着独立高处那个孤独落寞的身影,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这位心目中如战神一般的主将。

  第014章 奇怪的友军

  刀枪无眼、沙场无情,战局并不会因为张郃说辞更煽情而转移。

  魏军也只能缩在远处,默默舔舐着失败的创伤,积攒气势,以待卷土重来。

  街亭,蜀军大营。

  传令使者恭恭敬敬地向众人转述着诸葛亮的军令:“马将军,丞相命你总领魏延、高翔、王平等三部兵马,再坚守街亭半月,而后徐徐退回汉中。”

  自从打赢街亭保卫战之后,马谡就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军中威望有了显著提升。

  这从传令使者的态度上就能感觉出来。

  看来我在蜀汉军中的弟位,提升了不少……马谡顾不得欣慰,目视传令使者,沉声问道:“今我军方胜两阵,局势一片大好,丞相为何要撤军?”

  这是为何呀?

  他想不通。

  之前模拟器两次推演,都不曾出现这种状况。

  而距离下一次推演,还有半个月之久。

  是以,听到这个军令时,马谡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虽然在之前的推演中,他认为在魏军的全面压迫下,蜀军无法顺利攻占剩下的陇西二郡,甚至会败归汉中……

  但如此痛快将到手的陇西三郡拱手相让,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此行事……岂非与北伐本意背道而驰!

  没错,偷鸡不成,迅速撤回老窝的举动确实很稳健,而且魏军也确实很强大,光是在西线就布置了二十万人马,更有魏主曹叡亲自坐镇长安,统领全局。

  形势很严峻,硬憾不智。

  但第一次北伐是蜀军最好的机会啊。

  岂能随意放弃?

  更不用说,魏国最大的Boss,天下最难缠的那个男人——司马懿还没有在雍凉地区。

  蜀汉更应该把握住这个天赐良机,彻底打垮曹真、张郃,守住陇西既得三郡。并以此三郡为根据地,逐步蚕食魏国地盘。

  哪怕因此有所死伤,也在所不惜!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岂能因为怕有所损伤而撤军?

  如此麻溜撤回汉中,太保守了,太憋屈了!

  有那么一瞬间,马谡心里很压抑,并产生了抗命不遵的念头。

  但很快就忍住了。

  传令使者如实回道:“将军有所不知,曹真奉魏主之命,自陈仓道兴兵十万来攻汉中。丞相已亲率大军回救,又命李恢、吴懿、杨仪三将尽迁陇西之民,如今陇西地区已无大军,还望将军知之,早做万全打算。”

  WDNMD!老子正卖命在前面守街亭,背后居然空无一人了?……马谡脸色阴郁地摆了摆手,强忍住骂娘的冲动,拱手道:

  “马谡谨遵丞相军令,且问令使,此令可传到其余诸将处?”

  传令使者神色有些闪烁:“传到了,高翔、王平两位将军业已奉命,只是……”

  “只是什么?”马谡心头忽然涌出一股子不妙感,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我不会又被友军背刺了吧?

  “只是,只是魏延……魏将军闻听军令之后,当场大怒,说‘陈仓渭水道岂可无人驻守,魏军若从此地来,我军危矣’,便自领本部兵马去守上邽城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神仙队友?

  马谡有些怀疑人生了。

  先被心胸狭隘的杨仪算计,以一帮新兵来守街亭,得亏自己有两把刷子,否则此时绝壁凉凉;现在又被恃才傲物的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