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作品:《复活帝国精校版

他的装甲表层满布划痕。

  有的划痕只是漆皮脱落,有的划痕深如指甲盖。

  他的头盔面罩侧面也满布着蛛网般的裂纹。

  孤身行走的确比小队配合凶险许多,抗风险能力也低很多。

  尤其是在墟兽具有视力优势的夜间。

  但任重这一晚,全扛下来了。

  他摩托车后座来自陈菡语白送的二手收纳箱里,装了整整23块一级墟兽晶片,总价值高达42点,扣掉装备修理成本和能源成本3点,他这一晚的个人净利润高达39点。

  他不但将记忆里去往铁虫林的道路上、铁虫林内部、去往鼠崖山路途上自己能克制做掉的一级墟兽一扫而空,甚至还扩大了搜索面。

  只可惜他暂且无法闯过鼠崖山前的二级墟兽封锁区,不然的话,晚上的鼠崖山才是真正的宝藏。

  也可惜他只有一辆摩托,装不了尸骸,所以只能学着那些暴殄天物的职业队一样,将墟兽尸骸统统抛却,只带走最值钱的晶片。

  此外,任重这一晚还有别的隐性收获。

  那便是他对星火镇、铁虫林、鼠崖山附近的地形与墟兽分布情况又有了更深一步了解。

  他不只一次避过二级甚至三级墟兽的领地,也不只一次遭遇危险。

  他每时每刻都行走在刀尖上。

  但总之,他扛住了。

  ……

  上午六点半,彻夜未眠的任重穿戴着全身装备,与郑甜小队里其他人碰了面。

  众人见任重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大吃一惊。

  任重随口胡诌,只说自己昨夜与朋友对练了一下,打得比较激烈。

  众人恍然。

  不愧是公民,对练都能把装备打出损伤,真奢侈,打得也真激烈。

  一番商议,郑甜提议推迟一个半小时出发,让文磊先给任重修理装备。

  任重倒也乐意,正好借口要用腕表上网查点资料,打算在小院里找了个房间躺着休息。

  他刚取下头盔,郑甜便瞧见了他眼眶周围一圈淡淡黑晕,那是黑眼圈。

  黑眼圈在如今的时代可是稀罕物。

  郑甜大惊,凑上前来情深意切地说道:“任哥,生活虽好,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在这条时间线里,任重完全没给郑甜试图帮自己洗澡的机会。

  所以郑甜不曾被拒绝过,再加上这两天里各种误会的“误导”,她在这方面的谈吐风格反而更奔放些。

  任重:“……”

  最终,他躺下假装上网,实则没开催眠模式,直接倒头就睡。

  上午八点,任重强行起床,与小队其他成员一起又开始了一整天的狩猎生涯。

  任重困吗?

  有点。

  但他对自身状况有精确判断,以自己此时超过27的综合体能指数,肯定扛得住适当的超负荷运转。

  再说了,搞科研的,谁不浑身是肝?

  没连续熬过三五个通宵,都不敢说自己是技术流。

  第46章 第十三天,无情的狩猎机器

  生活总在继续,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管适应与否,幸福与否,每个人都这样活着。

  时间就像把锋利的刻刀,在岁月之石上一刀一刀的刻下无法修复的痕迹。

  下午的淡蓝阳光穿过窗棂,照在脸上,并不温暖。

  任重静静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的安宁与惬意。

  他已渐渐习惯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包括妖异的蓝阳。

  这里,是他自己的家。

  他不用细数,心里便下意识浮现出十三这个数字。

  来这世界已经十三天。

  每天都过得极度充实,让他几乎无暇去回忆,更没空自怜自艾。

  在刻意强化记忆的前提下,他对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只墟兽,每一段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名跨越不知多少年,客居不知多少亿万里的异乡人,他一直都在用尽全力地去熟悉与了解这个世界。

  每一段记忆,都是他的宝贵生存资源,丢掉一滴都无比可惜。

  任重从躺椅上站起身,走到窗前,就着不高的楼台俯瞰着纵目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的贫民窟。

  现在,任重融入得很好,如鱼得水,伪装得也很好,几乎连自己都能骗过。

  他甚至已渐渐忘却了猎杀者的凶残。

  但每到四下无人时,他的眼神里却依然藏着挥之不去的困惑与愤怒。

  尽管自己已经过得很好,但他依然发自内心的厌弃这世界。

  别人的事太远,但住在他家隔壁的少年母子,他时常会看到。

  老妇人并不懒惰,几乎每天一大早就和儿子一起将沉重的缝纫机摆到门口,咔嚓咔嚓的给人缝补衣服。

  她的收费是平均补一件0.02贡献点。

  但由于10%交易税的存在,她不得不采取记账的收费方式,当自己需要买什么东西时,就去找那些记账金额较高的顾客代付。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有的顾客会赖账。

  有的顾客会带着未偿还的债务幸福地死去。

  老妇人的生意做得血本无归是常态。

  至于那少年,白天要么像个幽灵般在镇子里飘荡着,四处寻找临散工,要么可怜巴巴的去二手书店蹭一蹭那里的书。

  那本《星火镇枪械师生存指南》,已经被他看到第三遍了。

  这样努力的母子,却依然过得如此凄苦。

  在任重的豪宅之下,也依然时不时的有熊孩子扎堆,或涂鸦,或用他相较于普通房屋稳固得多的高档合金板墙壁当球门踢球玩儿。

  然后又时不时会有家长惊慌失措地找过来,一边提拉拽孩子的耳朵,一边不管男娃女娃都在他楼下脱了裤子抽屁股,一边用哀求且紧张的眼神看着他,一边嘴里连连道歉。

  很多女家长都穿着不合身的宽松衣服,显然是家里男人穿剩下的,里面空空如也。

  只需她们一俯身,任重便能看到太多说不上是春光还是悲剧的风景。

  这不,又来了名衣着暴露的女子。

  她身段高挑,勉强打理的头发略显散乱。

  她素面朝天,顶着阳光努力昂头看向任重的窗户。

  她扬起脖颈,挺着胸膛。

  她在卖弄自己稍有的姿色。

  这是她这些天里第八次来到任重的楼下了。

  任重知道她想出卖什么。

  她也不是唯一一个。

  甚至,还有他……和他们。

  仅是一座尚可的板房,一套初入门的一级外骨骼装甲套装,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便能让这些底层人化作飞蛾来扑火。

  这说不上高尚与卑劣,不过是芸芸众生各显神通的活着的手段罢了。

  然而,任重并不享受这种种一切。

  见过了天堂的他无法平视地狱。

  他心中只有愤怒,愤怒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人间不该如此。

  愤怒只能让他更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与这世界其实格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