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刻,董卓再是凶蛮不可一世,面对这样的阵势,他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妥协。

  董卓一旦妥协,那这趟护君上雒之行,便可算是予以告终了。

  来到了县南,离张邈麾下司马赵宠屯兵之地不远的地方,刘琦和张允寻了一棵歪脖子树,让人用绳子在树枝上悬挂一靶,两人在百步之外,骑马较技。

  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但风势依旧多变,在多风的情况下射箭,对弓手的技术和手段,要求非常严格。

  而两个人都是在百步外骑马射靶,就技术上来讲,要比步射困难许多……

  张允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携着长弓向歪脖子树疾冲过去。

  而旁边,一群随行的荆州侍卫则是高声呼喝,举起手中的弓、剑不吝声势的为他们助威。

  只见张允顺着西北方向的风势,迎面向歪脖子树贴近,临入百步,他的坐骑速度便有所放慢。

  张允用嘴巴衔住缰绳,腾出双手来开弓拉弦,他屏住呼吸,聚神瞄准,骤然松开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箭响,那一箭犹如一道霹雳射向歪脖子树……

  没有射中摇晃的箭靶,而是射在了歪脖子树的树干上。

  “唉!”

  张允遗憾的用拳头重重一砸大腿,尽显遗憾之情。

  其实,他是故意没有射中的。

  在一众荆州兵士的面前,像张允这样心思细腻、擅长谄媚的人,怎么可能会去真的跟刘琦比拼箭术?

  刘琦的箭术确实是在他之上,但为了确保万一,张允还是要放水。

  他时时注意给刘琦留面子。

  张允射完后,接下来,便是刘琦的了。

  他配好了箭壶,缓缓吸了口气,驱马向着歪脖子树冲去。

  一众荆州军士卒的呼喊声骤然升高,比起适才为张允的呼喊声音更大。

  刘琦同样选择顺着风势的方向前进,然而他在刚近百步的时候,却快速松开缰绳,几乎没有瞄准,提起弓便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没有任何弧度,笔直的向靶子飞去。

  然而这仓促的一箭也没有任何悬念……根本没有挨到靶子的边儿,径直的刺入后方歪脖子树的树干里。

  原本满怀期待和热情的荆州士卒,顿时如同跌入冰谷,喊声也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刘琦打马返回,尽管这一箭落空,但是他表情十分泰然自若,脸上挂着微笑。

  张允驾马上前,诧然道:“伯瑜,你这是?”

  刘琦微笑道:“兄长执意让我,我又怎好认真呢?”

  张允见自己的行径被刘琦识破了,不由尴尬道:“这话说的,我何时让你了?”

  “你我又非生死相搏,大家彼此切磋一下而已,这当中若是再因身份之差,而有所留手,就太没意思了,不射也罢。”

  张允长叹口气,道:“伯瑜说的是,行,你我再来过!这一次,为兄绝不留手!”

  就在此时,却见一骑荆州士卒飞马奔驰到了二人面前,勒马站定。

  “公子!司马!”

  “何事?”

  那骑卒忙道:“公子,陈留别部司马赵宠麾下的士卒,因不满粮秣分发,与我军粟伯冲突,伤了我军不少分粮军卒……”

  “好大胆,我等供其粮粟,他们居然还敢如此行事?欺我南郡无人?”张允闻言大怒。

  刘琦略一沉吟,遂道:“带我去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捉拿逃卒

  赵宠那两曲兵马的营盘,坐落在阳人城南,就离刘琦目下和张允比试射术的地方不远。

  因而,在两方发生了流血事件后,最先得到讯息的反倒是在城南的刘琦。

  夏侯惇和曹仁的曲部,屯扎于城东郊外,和城内的孙坚军与荆州军毗邻,但是赵宠虽奉曹操之令留下辅助刘琦,但他实际上并不是曹操的直属军部,而是奉张邈之命,协助曹操进入司隶。

  因此,赵宠和其麾下的一千人马,只能算曹操的友军,而非其下属。

  他特意将其营盘扎在城内,将自己的兵马夏侯惇和曹仁分开,也是为了彰显其陈留郡兵的身份。

  夏侯惇,曹仁,赵宠三军在阳人城驻扎,其部所需的军粮暂时要仰仗刘琦供给。

  但这点对刘琦来说倒是无所谓,因为在上雒护君的最后这个阶段,是需要他去‘帮助袁绍完成迁储驻京’的大事。

  而曹操此番前来所代表的也是袁绍,所以供给这三部军马的粮草,最后毫无疑问袁绍需要来埋单,因为他需要刘琦帮他走完那最关键的一步。

  当下的些许支出,最后都会以其他方式,得到袁绍翻倍的馈赠。

  但刘琦万万没想到,自己给对方提供粮秣,居然还会给出事端来。

  得到消息后,刘琦和张允率领麾下侍卫,快速行往赵宠的营盘。

  赶到了赵宠营盘后,荆州军方面负责分粮的士卒,正在营盘内清点粮秣,而赵宠一方的军医也正在给那些受伤的士卒们查看伤势。

  友军之间发生了争执,不是小事,更何况还产生了流血事件,这与哗变没什么区别。

  按道理来说,这事赵宠自然得给刘琦一个交待。

  得知刘琦亲自过来询问,赵宠不敢怠慢,亲自出帐迎接刘琦,并向刘琦当面致歉。

  “公子,此事是某驭下不严,使那歹卒伤了贵军将士,赵某深感惭愧……公子放心,此事某定然会给公子一个交待!”

  刘琦得知己方的士卒被打伤了,心中很是不悦,但赵宠已做低了姿态,他也不好咄咄逼人。

  “伤我军士者,有几人?”

  赵宠长叹口气,道:“仅一人尔。”

  “伤了我多少军士?”

  赵宠听了刘琦的问话,面部的表情有些为难,似是不太方好说。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才缓缓开口:

  “伤贵军分粮的士卒,共十三者……”

  “一个人打伤我军十三个?”听了这话,刘琦略有些动容:“那打伤我军将士者,现在何处?”

  赵宠面露无奈,苦涩道:“此人伤人后,知晓自己触犯了军法,恐我不容他,因而持械出营逃走……公子放心,赵某已是派人去追赶了,断然不会令其走脱!”

  刘琦身后,张允闻言很是不满。

  “赵司马,你此言莫不是诓我等?一个军士,打伤了我军将士后畏罪潜逃,你营中有千卒,难道还拦不住他一个?该不是赵司马有意包庇于他吧?”

  张允的话令赵宠有些惊慌,他匆忙为二人做出了解释:

  “误会了!非是赵某包庇此人,只是事发时,某并不在场,亦是事后闻手下人言之……唉,实是此人豪勇过甚,力大如罴,他打伤人后,奔回帐内取了军械,遂直冲辕门,辕门处有数十士卒上前包围欲擒之,反倒是被他伤了几个,众军士见他勇力卓绝,又无有军令,因而不敢近前,被他乘隙夺路而逃,待大队人马到时,他已是乘乱遁出营了……”

  张允诧然道:“这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奇人奇事?”

  赵宠的表情不似作伪:“事关重大,某岂敢诓骗诸君?若是不信,公子与司马可去询我营中军士,还有贵军的粟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