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弯弯绕绕,就将刘表欲与刘焉结盟之事,给卢夫人大致说了一遍。

  卢夫人听完之后,略有犹豫。

  “先生想让民妇去劝刘益州应盟?”

  伊籍道:“此乃忠君之举,且对荆益两州都有莫大好处,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卢夫人闻言微笑不语。

  她的态度很明显,这事对汉室有没有好处她管不着……主要是这事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伊籍的眼光毒辣,自然晓得这妇人的用意。

  “伊籍来时,公子曾言,联盟之事若成,事后定有重礼相谢……另外,公子听闻昔日巴人信奉巫教,淫祀害民,多有恶行,幸得天师道在蜀中流传,扬黄老之学,有教化之功,使西蜀巴人向善。”

  “如今荆楚之地虽日渐昌盛,然荆南亦有武陵蛮尚武成风,蛮智未开,又有山蛮杂居于边境,若能犹如蜀中巴人一般,得天师道教化向善,安定郡民,以乐太平,诚可谓是荆州之大幸也。”

  这话便算是准许天师教到荆州传道了。

  卢夫人听到这,眼眸中光彩大盛。

  她既是一教治头,脑中每日想的自然是如何将天师教发扬光大,如今伊籍的许诺,对她来说可谓正中命门。

  卢夫人沉吟半晌,终于答应了。

  “刘君父子既有此心,天师道感激不尽,民妇也自当为荆益联盟,为汉室昌隆尽上一份力。”

  伊籍见卢夫人答应,不由大喜过望:“有夫人相助,此事必成。”

  第五十三章 刘焉应盟

  绵竹县,州牧府内。

  刘焉正斜躺在软榻上,半瞌着双眸,其身旁有两名侍婢,一名替他捶腿,一名给他揉腰,可谓是享受至极。

  六十多岁的人了,再不好好享受一下,再过些年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了。

  但此刻的刘焉,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着。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着应如何回复伊籍。

  说实话,这个联盟的好处,刘焉心中也明白,若是能够以此为契机,将他那三名在雒阳随驾的儿子召回蜀中,对他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

  可同时也有几个弊端。

  一是自入蜀平定了黄巾贼马相后,刘焉就一直在极力的打压蜀中的豪族,如今已是有十几名豪族首领被杀。

  刘焉心中自然也明白,益州的豪族眼下对他是何等的仇视,当初协助他平定黄巾的豪族代表贾龙和任岐,眼下就多少有些动作。

  刘焉心中明白,只是不说破。

  在益州豪强对他怨恨颇深之时,刘焉觉得出兵时机不对。

  二则就是他对现任天子并没有什么忠心可言,孝灵皇帝是他的侄辈,现在的天子就是他的孙辈,一个九岁的孩子屁都不懂,却可坐在族中的阿翁头上,随意调遣指挥。

  刘焉心中不舒服。

  让自己出兵去护那小孙儿?

  一想到这刘焉就嗤之以鼻。

  但也因此,刘焉现在有些左右为难,连续思虑了几日,也未能下定决心。

  “使君,卢夫人求见。”

  听了侍从的汇报,刘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两名婢女,吩咐道:“速请夫人进来。”

  刘焉这个人口味奇特,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想要什么年轻貌美的女子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川中美女甚多,各种年轻貌美的女子完全可以任凭刘焉挑选。

  只要他想,每日陪他的女人甚至可以不重样。

  但刘焉不知着了什么魔,就是看中了已奔半百之年的卢夫人。

  卢夫人的相貌确实美丽,而且容颜保养的也特别好,但还不至于说是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毕竟岁数在那摆着,川中诺大之地,想挑比她水灵比她年轻的女人,遍地都是。

  可刘焉就是喜欢她,而且痴迷的不行。

  或许那些年轻的女子,在心灵契合度上,跟早已过了六旬的刘焉不在一条线上吧……有代沟。

  反观卢夫人为了发展天师教,也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张鲁稳坐系师之位,也是甘愿委身于刘焉。

  一个中老年妇女,每月能往牧府跑十几次,每次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甚至是一夜……奔五十的年纪了,要多不容易有多不容易。

  刘焉心里有数,因此对天师教和系师张鲁也是格外的好。

  而且他是真把张鲁当亲生儿子看待了……

  不多时,便见卢夫人走进了刘焉所待的暖阁。

  还未等说话,便见刘焉从软塌上起身,大步走到卢夫人面前,对她道:“多久都不来了?真想煞吾也。”

  ……

  一个时辰后,卢夫人从软塌上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问道:“妾身观使君今日神思不属,似有心事?”

  刘焉斜靠在软塌上,叹道:“唉,却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眼下有一件事令某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卢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是什么事情,只是道:“使君心中既有挂碍,莫如让妾身为使君试谶,如何?”

  刘焉一听,一下子直起身来,浑浊的双眸中流光闪烁。

  “如此甚好,夫人且快替某算算近日气运如何?”

  刘焉非常相信鬼神气运之说,当初只因侍中董扶说了益州有天子之气,他便上书求请从交州改赴益州赴任。

  而卢夫人的公公乃是天师张道陵,其夫又是嗣师张衡,卢夫人继承了嗣师的演算、图谶、鬼道,这也是刘焉对她着迷的重要原因之一。

  卢夫人穿戴好了衣裙,手持龟壳,内置六爻,问天卜卦,在暖阁中的长案上连续演算了三次。

  刘焉坐在桌案旁,紧紧的盯着桌案上的爻,有心想问,但又怕打扰到卢夫人,因而不敢出声。

  卢夫人闭着眼睛,嘴中默念有词:“月破,六合,旬空,茯苓……”

  少时,却见卢夫人看向刘焉,缓缓出言道:“天下生风昭四方,正道通途得尚光……使君近期或是将得大机遇,若成,则霸业可期。”

  刘焉闻言,浑身不由一震。

  “夫人此言当真?”

  “妾身怎敢诓骗使君?卦象显示,耀星在北,辅星在东,意指使君纳东驶北,可主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也。”

  刘焉猛然站起身来,在暖阁中来回踱着步子:“纳东而驰北、纳东而驰北!原来如此!哈哈哈,果然是天意啊。”

  卢夫人装成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道:“使君,到底是何大事?”

  刘焉急忙坐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卢夫人说了一遍。

  “伊籍代表刘表从东而来,邀吾赴盟向北,正应了夫人之卦象……只是吾没琢磨明白,此卦既主某万物资生,乃顺承天,然吾到底该如何行事,方能应得此卦?”

  卢夫人笑道:“妾身在这里恭喜使君了,依妾看来,使君若入宗亲联盟,出川护君,正可应了此卦,成王霸之业!”

  刘焉闻言颇是疑惑:“愿闻夫人高见?”

  “当今天子年幼,不足矣震慑各地牧守,眼下又为董卓掌控,董卓乃是暴戾之徒,天子置于其手,不知何时便有性命之危,天子若崩无后,则天下当奉以何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