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作品:《你好,1983精校版

的现场,只见芦苇已经被放倒好几片了,大伙正打捆儿呢。

  好家伙,一捆苇子,足有一搂粗,两米多长,瞧着挺厚实。

  不过扛到肩膀上,却并不太重,刘青山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就负责往牛车上搬运。

  装满一车,就拉回村子,卸到场院上,招呼村里闲着的妇女,来编苇帘子。

  反正苇子有都是,苇帘子就编得又厚又密,苫到大棚上边,就跟盖了棉被似的,肯定能保暖。

  就这样,一直干到下午三点多钟,大伙儿这才收工,说说笑笑往回走。

  会抽烟的,也拿出各种武器,或者是烟袋锅子,或者是卷旱烟,也有极少数抽烟卷的。

  刚才在芦苇塘里,都憋着没敢抽,这要是把芦苇点着了,火烧连营,那可没得救。

  这还只是芦苇荡,要是林子里着火,那就更厉害了,几年后的那一把火,刘青山可是记忆犹新的。

  可怕!只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众人说说笑笑,回到老支书家,进屋就香气扑鼻,张大帅正在锅台边上忙活呢。

  他提前回来一会儿做饭,就弄了俩大菜:一个猪肉炖粉条,还拌了一个大凉菜。

  大伙洗洗手脸就开饭,炕上一桌,地上一桌,散搂子已经烫好了,开吃开喝。

  猪肉炖粉条,也算是当地的名菜了,大头买回来五斤肉,送去刘青山家一斤多,剩下的都炖上了。

  都是方形的大肉块,连粉条都是油汪汪红彤彤的,就可劲秃噜吧。

  凉菜拌得也有味儿,酸甜爽口,里面除了干豆腐丝白菜丝之外,就是大粉皮儿了。

  再浇上点红彤彤的辣椒油,看着就有食欲,最难得的是,里面还撒了点小香菜,那才有味儿呢。

  这放到往年冬天,根本不敢想,今年扣了大棚,按照刘青山的提议,每家都留出来两根儿垄当自留地,爱种啥就种啥。

  一来是冬天的时候,也有点新鲜菜吃;二来也看看长势,积累经验,毕竟以后还准备扩大规模呢,蔬菜的品种也会不断丰富。

  一顿饭下来,酒足饭饱,一个个吃得嘴巴子都油汪汪的,满脸的惬意。

  “要是天天都能吃上猪肉炖粉条子,那还不得美死?”

  张杆子这货,也厚着脸皮来蹭饭,吃完了还在那吧唧嘴回味呢。

  “吃好了就赶紧伺候猪去,别在这里磨叽!”

  老支书一挥手,没好气地说道。

  刘青山则暗暗念叨:只要好好干,美死你的日子不远了!

  ……

  一连收了三天苇子,这项工程才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多组织人手编苇帘子了。

  刘青山家里的野鸡,也扩充到二十只,把刘金凤都气坏了。

  这玩意又不能下蛋,又不能吃肉,这不是白浪费饲料吗?

  倒是四凤五凤挺喜欢这些野鸡,每天都按时八经地给它们喂食,小女孩子嘛,总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这天早上喂完食,老四手里举着一根野鸡翎,乐颠颠地跑回屋,挨个人面前显摆。

  这根野鸡翎二尺多长,上面还泛着金属一般的光泽,确实漂亮。

  “要是掉两根就好了,正好插到脑袋上。”

  老四把鸡毛在山杏头上比划着,她在别人家的年画上,看过穆桂英的造型,头上就插着两根野鸡翎的,可威风了。

  刘青山听了,心里一动:“老四啊,以后有野鸡翎都攒着,攒多了,叫咱娘扎个鸡毛掸子。”

  这会儿,一般人家都有个鸡毛掸子,可以用来打扫灰尘。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用途,家里的小娃子们,想必都有深刻的印象。

  鸡毛掸子当然是用公鸡的羽毛粘成的,要是换成更鲜艳的野鸡毛,肯定更漂亮。

  彩凤儿和山杏儿都拍着小巴掌,表示以后一定把野鸡喂得好好的,然后扎漂亮的鸡毛掸子。

  这可把刘金凤给愁的啊:“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是吧!”

  “大姐,我们最听你的话了。”

  小老四嘴甜,赶紧过去哄人,还从兜里掏出四枚嘎拉哈和一个布口袋,要跟大姐一起玩。

  刘金凤有些倦了,叫老四老五自己玩,倒是杨红缨瞧着嘎拉哈比较稀奇,凑了上去。

  刘青山就在旁边看着,嘴角渐渐翘了起来:这些童年的玩具,还真叫人怀念啊。

  这时候的娃子们,很少有钱买现成的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开发的。

  就像这嘎拉哈,其实就是动物蹄子上的髌骨,牛的最大,猪的次之,羊嘎拉哈又叫羊拐,最受女孩子喜爱。

  到了夏天,通常还会用园子里的凤仙花,把羊拐染成红色,就更漂亮了。

  至于凤仙花是啥,又叫指甲花,那个时代可没有指甲油啥的,爱臭美的小女孩,就会采指甲花,把脚指甲和手指甲染成红色。

  其实最好的嘎拉哈,是狍子的,小巧玲珑,非常精致,在以前可都是馈赠给好朋友的礼物。

  据说扎木合就曾经将一枚狍子的嘎拉哈,赠送给铁木真,也就是后来的成吉思汗。

  刘青山一直以为,金大侠在写射雕的时候,应该叫拖雷赠送郭靖一枚嘎拉哈的。

  想想就带感:茫茫大漠之中,拖雷和郭靖深情凝望,然后拖雷掏出来一个东西:“安答,这个嘎拉哈就送给你啦……”

  各民族的勇士,则喜欢佩戴熊嘎拉哈,将其视为勇敢的象征。

  老四拿出来的一副嘎拉哈有四枚,先教老姐认识嘎拉哈的名称。

  嘎拉哈通常有四种形态,分别叫:针儿,轮儿,坑儿,肚儿。

  然后再教她怎么玩,玩的时候,方法也多样,有欻嘎拉哈,有搬嘎拉哈等等。

  先把口袋高高扔起,然后把相同状态的嘎拉哈抓到手中,再接住空中掉落的口袋,这个叫“欻”(chuǎ)。

  搬的意思就是按照针儿,轮儿,坑儿,肚儿的顺序,把嘎拉哈摆一遍,每摆一下,都要扔一次口袋,利用口袋升空的这段时间,飞速把嘎拉哈摆成正确的姿势,然后再接住口袋。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实际上还是很考验手眼的协调能力。

  就像杨红缨这样的生手,简直就是手忙脚乱,不是口袋没接住落到炕上,就是把炕上的嘎拉哈弄得横七竖八的。

  看着杨红缨嘴里大呼小叫,欢快得像个孩子,刘青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这个老姐啊,是越来越融入现在的生活了。

  瞧着瞧着,他不由得心里一动,悄悄把相机从柜子里找出来,将这个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想必以后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引起许多回忆吧?

  受到这件事的启发,刘青山开始用相机记录村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下把夹皮沟的娃子们给乐坏了:

  弹玻璃球有人照相。

  扇纸啪叽有人照相。

  用胶皮坨子扣马掌钉,也有人照相。

  大人们都瞧着眼馋,这不,礼拜天早上,刚吃完饭,一帮半大小子就簇拥着张撇子,来到刘青山家,叫他去滚苏雀。

  正好这几天也闲着,刘青山就从仓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