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作品:《我真不是木匠皇帝精校版

  消息传开,重庆城中出现了不少流言。

  徐可求和黄守魁自然也听说皇帝亲征进入四川,在望江关击败叛军的消息。

  很快,巡抚与总兵之间,就出现了类似于辽东曾发生过的事情——即两人意见不合。

  重庆总兵黄守魁主张固守待援,在他看来,不去添乱,只要守住重庆,就是最好的结果。

  以重庆城现在的兵力来看,守城尚嫌不足,万一擅自出城,被叛军埋伏而遭受损失,重庆也就守不住了。

  到那时,就成了天大的罪过,战局也要因此而变动。

  至于巡抚徐可求,听说叛军退走,兴奋异常,大力要求城内明军出击,策应皇帝援军。

  就在两人为战守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城内却出了另一个乱子——官军闹饷。

  官军闹饷常有,几乎每年都要发生那么几回,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饷,却是致命的。

  徐可求要求官军出击,很多底层的军官对他不满,便开始讨要积欠的饷银。

  叛军退走,很多文官都吟诗作赋,当成大胜宣扬,不断催促各部官军出城追击。

  官军都不愿出城,但又无法与文官作对,只好讨饷,以此为借口,留在城内。

  这个戏剧般的闹饷,起初还只是基层军官,一天过去,参将、游击将军一级,也开始有人向巡抚徐可求讨饷。

  从去年起,重庆城的明军便饷复不继了。

  可奇怪的是,各省都有不同程度的积欠饷银,四川却比其它地区更为普遍。

  实际上,据锦衣卫探查,徐可求巡抚四川期间,仅去年一年,规模较大,需要总兵去亲自镇压的四川明军哗变,就有十八次。

  哗变的名目都是讨饷,但锦衣卫了解到,其真正原因,却是五花八门,各种矛盾集中在一起,十分复杂。

  总结起来,就是一些将官对徐可求等文官不知兵事,却对战斗指指点点的不满。

  这个不满一达到临界值,军将们就会以欠饷为借口,鼓噪兵士哗变,对文官施压。

  真正因欠饷引起哗变、闹饷的,屈指可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战定西南(上)

  黔江支流,有当地人称大红江的河口,河床极深,暗石密布,车马难行。

  江河岸边,不似一般溪流那般水草丰茂,却是砂石遍布,踩在上面,人、马都硌得生疼。

  前几日,安邦彦接了朱由校的命令,自大红江岸边行军,直抵重庆。

  倒不是想让安邦彦进入重庆,只是朱由校知道,安邦彦此去,奢崇明必会分出一支兵马阻截。

  这两个人,从前是盟友,现在则变成了死敌,对朱由校来说,能让他们自相残杀,自然再好不过。

  “朝廷就这么放心把重庆交给咱们?”

  骑在骆驼上,安效良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颠簸。

  安邦彦也没想明白,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让咱们进重庆还不好?”

  “我们进了重庆,大可掠夺一波,满载而归。”

  “待回到贵州,手下握着十余万大军,朝廷又能拿你我二人怎么样,到时候看能不能封个水西王。”

  “哈哈,你是水西王,那我就要个乌撒王当当!”安效良没把这话当回事儿,只是哈哈大笑起来。

  话音刚落,忽然喊杀兴起。

  无数埋伏已久的叛军自四面八方冲出,转瞬间便与水西、乌撒的土司军厮杀在一起,喊杀四起。

  安邦彦没有特别吃惊,他定晴一瞧,发现为首的这个土酋,自己有些熟悉。

  望了一会,他恍然大悟,喊道:

  “这不是大梁王的乘龙快婿吗,现在竟有胆子与我安邦彦作对,长本事了?”

  樊龙冷笑,抱拳道:“见过四裔大长老!”

  安邦彦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嘲讽,有些恼怒,但仍保持着理智,反唇相讥道:

  “你不是汉人吗,怎么也和奢崇明做起造反的勾当来了?”

  “樊龙,你们汉人的皇上就在四川,不出意外,眼下应该在追着奢崇明打了。不打算好好想想朝廷平叛后,你的处境吗?”

  “这话,我看应该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樊龙眼睛一动,瞬而又道:

  “你还真以为朝廷能留着你,唇亡齿寒啊!”

  “你水西,与我奢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朝廷是不会让任何一家土司独大的,你现在与我一齐去南川,还来得及!”

  安邦彦先是一愣,确实有些心动。

  不过很快,他便是大笑几声,道:“好哇,你小子可真是长本事了,我在劝你,你倒反劝起我来了!”

  两人说话间,叛军与土司军也打的不可开交。

  安效良骑着骆驼赶回来,匆忙道:“樊龙是早有准备,我们不少人还在后面,两侧都是辅兵,还是先退回望江关吧!”

  “退、你叫我退?”安邦彦冷笑不止,被皇帝怎么说,倒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是九五至尊。

  可眼前这个,他算个什么东西!

  从前不过是个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汉人,自己会被他打退,简直是笑话!

  “与我冲!”

  “能擒了樊龙的,我封他做长老!”安邦彦抽出弯刀,双腿一夹,驾马冲了上去。

  随即,近七万土司兵在大红江狭长的沿岸,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

  南川,山路蜿蜒,崎岖陡峭,小坡随处可见,又有小溪潺潺而过,水草丰茂。

  八月十九日,叛军浩浩荡荡来到南川,奢崇明在各个据点都增派了人手,哨骑四出,一副急求决战的样子。

  也就是在这天,陈策来找到朱由校,汇报今日的发现。

  “禀陛下,十里之外,发现了叛军的哨骑。”

  朱由校仍然是出京时的装束,只不过向来白皙、稚嫩的脸上,增添了一丝黧黑。

  “叛军哨骑……”

  朱由校展开随身携带的地图,铺开到地上,陈策等将官即围拢过来,聆听指使。

  陈策看了一会,指着一个地方,道:“是刘元斌发现的,还有交手。”

  “损失如何?”朱由校微微抬眸。

  陈策冷笑一声。

  “我军损失一人,敌骑七人全部毙命,没有留下活口,不过现在,奢崇明应该也接到线报,正在商议了吧。”

  “好,给刘元斌记上一功,首战就要打出朝廷的兵威!”朱由校点头,复又将冰冷的目光望向地图。

  良久,指着一个地方道:

  “冷水关有多少贼兵守卫?”

  戚金知道这事,遂道:“回陛下,八千多人,要不要拔掉?”

  “要拔掉,要引他们出来,我军人数没有优势,强攻无益,只能智取。”朱由校沉吟道:

  “叫通州三卫的人来见朕。”

  不多时,三名参将被大汉将军从军中引至此处,皆是甲胄环身,眼露精光,齐声道:

  “末将参见皇上!”

  “免礼。”

  朱由校摆手,头也未抬,道:“你们记住,佯攻冷水关,然后装作内讧,诈败退走,引贼兵出关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