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作品:《我真不是木匠皇帝精校版



  “王化贞要进攻,只能自广宁取蒙古。”联想到王化贞最近的所作所为,他终于断定,遂一声大叫:

  “王化贞这个草包,沈阳军民十四万众,人饥马疲,都等着他的粮饷才能复城,他却从不过问。”

  “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蒙古头上去了,他是嫌辽左覆地还不够快吗?”

  薛来胤、曹文昭等将听熊廷弼在言语之中,将王化贞自以为得意的策略,贬低得一文不值。

  都觉得事情已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辽东又要出大事了。

  其实,熊廷弼虽然对王化贞不满,但大是大非上他仍不会被愤怒左右了情绪。

  在座的诸将,都是凭借战功升上来的,但凡与后金、蒙古交过手的,皆明白熊廷弼并非危言耸听。

  王化贞如果真的出兵蒙古,必败是朝夕之事,届时后院起火,辽沈之势更加艰难。

  曹文昭皱眉道:“广宁以外并无天堑,出兵蒙古,守无可守,在平原上则成了活靶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台台,如此道理,那于广宁参议多年的王化贞,难道还会不明白?”

  熊廷弼冷笑道:“王化贞能懂个屁,速发快马通往广宁,令他不许自出!”

  言罢,见一名将领转身离去,熊廷弼嗟叹一声。

  “只希望来得及吧。”

  言罢,他呵呵几声,且又自语道:“估计到了也没什么作用,那王化贞必不会听我令。”

  说到这里,诸将都是愁眉不展。

  这形势刚好没几天,便又坏起来了……

  这时,一匹自关内而来的快马停在经略府门前,一名兵士呈着份文书,入堂后高声道:

  “兵部令,命熊廷弼复沈阳后,即领本部军马前往广宁,以助参议王化贞!”

  此前,王化贞在广宁搞自己的,熊廷弼也忙于辽沈之事,无暇他顾。

  但这次,他与王化贞在广宁问题上起了争执。

  辽东巡抚洪承畴怕引火烧身,不闻不问,而兵部在此事上下的这道命令,熊廷弼虽早有预料,却仍是火冒三丈。

  本还想着全当不知,力守辽沈。

  张鸣鹤这道文书一下来,几乎就是逼自己在抗命和放弃辽沈上做一个抉择。

  第七十二章 力守辽阳

  看着兵部的文书,熊廷弼冷哼一声。

  复沈阳,这三个字,在文书上居然写的如此轻描淡写。

  他难道以为奴贼退了,我派个人去占领一下,再插上大明的旗帜,就如此简单吗?

  蠢驴!

  这样的蠢驴,是如何到兵部尚书如此位高权重的位置上来的?

  除了张鸣鹤,兵部的人也尽是一群蠢材!

  “我若去广宁,沈阳还怎么守?”熊廷弼冷笑一声,“届时,怕是不止沈阳要再丢,就连辽阳都要失陷!”

  这帮兵部的蠢材,只一心袒护王化贞,叫我率兵去助他建功,却不知我此去不是建功,是亲手葬送了辽东才刚稳定下来的局势!

  文书最后,兵部尚书张鸣鹤还就争执一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要熊廷弼与王化贞同心齐力。

  看见这里,熊廷弼更直接将文书扔出了堂外,大声骂道:

  “张鸣鹤这个草包,竟口口声声责我不与王化贞同心?”

  “他怎么不问问,我在前方拆东墙补西墙,那王化贞却在广宁屡屡截我粮饷,何时与我同过心?”

  熊廷弼再度发挥了他有话就喷的性格,说完这些,抬起头冷眼环视诸将,眼中写着复杂的情绪。

  长期跟随熊廷弼的曹文昭,第一次在他眼中除了愤怒看见了其它的情绪,像是还有不屑、不甘与绝望……

  “台台,现在大家如何战守,请还决断,我等皆唯台台之命是从!”这时,作为宣镇援辽军的代表人,薛来胤说话了。

  他一说完,余的宣镇军将亦都是纷纷表态,称皆听熊廷弼调派。

  骂累了,熊廷弼愁眉不展,叹道:

  “我本欲以沈阳为跳板,复蒲河、抚顺,可如今看来,奴贼回兵前,沈阳实难建成。”

  “如今的沈阳,城郭残破,军民十四万众,奴贼一来,皆是待宰羔羊而已。与其白白葬送了这十四万人的性命,还不如提早调回辽阳……”

  “台台!”曹文昭吃了一惊。

  他们这些跟随熊廷弼的将领都知道,近几月,熊廷弼来回奔走于辽沈,安抚民心,视察军队,在这里下了多大的一番功夫。

  可是此时,却因王化贞截粮饷、军需一事,搞得前功尽弃,实在可恨!

  想到这里,他捏紧了拳头。

  恨不能直接冲到广宁,手撕了那个在后方没事搞事的王化贞。

  “台台,若弃沈阳,朝中科道官怕又会弹劾你……那时,皇上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吗?”

  薛来胤虽是军将,却也知晓几分道理。

  闻言,熊廷弼冷笑一声,站在大堂门口,望着屋外正在忙活的兵丁们,也是长叹口气。

  “就是平日,那些人弹劾我的还少了?”熊廷弼复又道,“洪承畴就任前,之所以推辞,就是因为此处乃是火炉。”

  “此前已失沈阳,此番若再弃守,朝中必会风传我熊廷弼贪生怯战。”

  “封疆之臣当死封疆之土,弃守沈阳,我熊廷弼一人担罪,却能保全十四万沈阳军民,值了。”

  “台台——”诸将皆惊,纷纷起身欲劝。

  “尔等不必再劝,吾意已决。”

  熊廷弼摆摆手,道:“传我令,沈阳军民立即撤入辽阳。即日起,严令辽阳周围各堡,死守不出,坚壁清野,避敌锋芒,再图恢复。”

  “那广宁,我们去吗?”忽地,曹文昭问。

  听这话,熊廷弼愣了一会儿,复又望向地图,道:“长宁、长胜、长安、长定、长勇五堡位于辽阳侧,进可牵制奴贼,退可互为犄角,不能轻动。”

  自语道到这里,他望向辽阳前方,眼中神色变暗。

  “兵部既已发了文书,我不能不遵,传令下去,命武靖营参将刘渠自沈阳拔营,支援广宁。”

  “台台,若王化贞执意出战,这是叫刘渠去送死啊……”曹文昭有些于心不忍。

  武靖营参将刘渠,将门出身,去年才累积战功至参将,是个不错的苗子,如今却要他。

  闻言,熊廷弼转头,冷眼反问:“不然呢?”

  见曹文昭这次与自己四目相对,熊廷弼也觉得意外。

  须臾,他长叹口气,仰起面来,无奈道:

  “兵部文书就在地上,我的命令他王化贞可以置之不理,可京师的文书,我熊廷弼却不能不遵啊!”

  许久,他眼中方闪出从前那般坚毅,道:“纵是身首异处,诬为怯战,我也要守住辽阳。”

  “不然,便是愧对了皇上对我这般再塑之恩!”

  一场兵议,几乎决定了接下来辽东战况的走向。

  面对张鸣鹤的步步紧逼,熊廷弼最终选择退让。

  他下令弃守收复几月的沈阳,自己承担所有责任,除派刘渠一营赶往广宁外,全力守住辽阳。

  薛来胤与曹文昭辞出经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