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党基本已经确立在党争中的绝对统治地位了。

  不仅尚未继位为帝的朱由校没有什么权利和理由阻止,就连身为楚党领袖的内阁首辅方从哲,也并不能冒险阻拦东林党的这一步棋。

  朱由校知道东林党发动移宫一事,绝不仅仅只是为了逼西李选侍和崔文升就范,更不可能是史书上写的那样对自己忠心耿耿。

  这个杨涟跳出来,其实也有借助此事看朱由校日后是不是好糊弄的意思,毕竟,扶上去一个不好控制的皇帝,可并不比让西李摄政强到哪儿去。

  朱由校心知肚明,只有下令让西李移宫才能换取东林党人的支持。

  对于现在的朱由校来说,这倒是无所谓,反正西李又不是自己的奶娘,先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才是最主要的。

  根据大明祖制,只是皇长子而非太子的朱由校如果想要登临大位,就必须要回到乾清宫确立正朔地位,这也是西李窃占乾清宫的原因。

  于兵法上说,这就是占了地利。

  朱由校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在这里犹豫不决,相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涟,很快就说道:

  “此话有理,先帝选侍李氏等,着于仁寿宫居住,即日搬离,不得有误!”

  “皇长子殿下圣明!”不出所料的杨涟面色毫无波动,叩首道:“大明有福!”

  待杨涟拜完,朱由校看向张维贤,忽然说道:“此事就交给英国公去办,越快越好!”

  朱由校最后这一手,属实让杨涟惊呆在当场。

  ……

  须臾,一身盔甲的英国公张维贤带着二十余名京营兵士,站在了乾清宫的门前。

  他并不知道朱由校让他去干这事儿的深意,他只知道,皇帝有命,身为臣子的就要遵行,虽然这个皇帝现在还不是皇帝。

  “你们干什么!?”一名太监看见兵士来到乾清宫,震惊之余,也是赶紧操着木棍、椅子什么的就赶上前驱赶。

  “太后在此,惊扰了她老人家的大驾,你们谁担待得起!”

  张维贤现在还不想动手,只是示意兵士稳住,站在门前客客气气的道:“奉大明皇长子殿下谕令,选侍李氏等,着于仁寿宫居住,即日搬离,不得有误!”

  听见这话,太监忙跑了回去。

  本以为能直接搞定的张维贤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大门猛地紧闭,院中也传出搬动物件阻挡的声音。

  当时他就明白了,这帮货是要玩硬的啊!

  一般到这个时候,要是文官来劝阻,基本也就没辙了,可张维贤是谁,人家是掌握京营实权的英国公,会怕你这些?

  皇长子殿下的谕令,你说不搬就不搬,让本公的脸往哪搁?

  于是乎,张维贤直接喝道:“回京营传令,带兵给老子围了乾清宫!”

  “今儿她就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谁特么给惯的臭毛病!”

  第三章 称帝

  “你说什么,他竟然敢带兵围乾清宫?”李选侍闻讯瞪大了眼睛,“谁给他的胆子敢这么干!”

  话音刚落,院中传来噼里啪啦桌椅被推倒的声音,几十名京营士兵鱼贯而入,三下五除二就把乾清宫的内侍们控制住。

  张维贤停在乾清宫门前,抱拳道:“皇长子殿下谕令,李选侍即日搬离乾清宫,不要逼臣动手。”

  李选侍看门外那些持械兵士,本打算盯坑不动看他们能怎么样的心思,也是动摇了许多。

  毕竟,谁也没想到来的是一群兵,和兵讲理或者耍赖,那都是行不通的。

  崔文升见这架势,也是慌的很,一旁道:“太后,我们还是先移宫吧,仁寿宫也还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李选侍一股气就是下不来,冷声道:“就这么走了,那不是让朱由校顺利登基了吗?”

  “我这个太后,还怎么当!”

  “哎呀!”崔文升见外头的京营兵士已经蠢蠢欲动,心中更怕自己为这老娘们陪葬,忙劝道:“这个时候您就别想这么多了,先保住性命要紧!”

  “张维贤都干过什么事儿,您也不是不知道。”

  听见这话,李选侍这才想起京城第一号勋戚张维贤的鼎鼎大名,除了皇帝,这货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面对这种情况,她也知道自己无论走与不走,都是要被架出去的,自己走,无非是移宫的体面点。

  看来,这张维贤还给自己留了点薄面。

  静默许久,李选侍最后看了一眼这象征着至高皇权的乾清宫,抱起所生八公主,只与崔文升及几名近侍仓促离开,前往仁寿宫。

  ……

  “饭桶!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咱家要你何用?”

  当晚,仁寿宫别院,最内一个小殿的屏风之后,一名长驴脸的太监,正以上位者之威,对崔文升进行训斥。

  透着屏风,隐约可见此人相貌,该是极为阴狠。

  “爹,儿子也不想啊,可是西李选侍,她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何况那英国公张维贤手里可是握着兵的。”

  “朱由校直接让张维贤来,这事儿,怕是就连杨涟那老家伙都没想到!”

  这倒是实话,朱由校派张维贤那二愣子贤顶风而上这一手,直接打乱了东林党关于移宫大案的全盘谋划。

  听了这话,长驴脸的太监眼珠转了转,张维贤是有点棘手,英国公一脉,到底还是动不得。

  原本蛮横不已的崔文升,在这个人面前却乖巧的像个孩子,憋屈半天,才是鼓足勇气道:

  “爹,朱由校登基看来已是无法扭转之事了,儿子一旦遭受科道官弹劾,势必又要纠查到爹您的头上,所以——”

  说到这里,屏风后那人忽然看过来,似笑非笑地问:

  “所以,你就想跑了?”

  小心思被戳破,崔文升咽了下口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孩儿也是为了爹着想,孩儿不怕死,只是还没侍奉够爹啊!”

  “朱由校登基,必会严查进献红丸一事,爹不如把儿子先调到南京,也好日后风声过去,再回来侍奉您老人家!”

  那人一下就听出来崔文升的小算盘,冷笑几声,见崔文升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已,才是一脸恶心地道:

  “谁让你是我儿子呢,你被那小娃娃给办了,我也得跟着遭殃不是吗?”

  “我明日会叫礼部侍郎等人上奏疏弹劾你,把你贬往南京,不过你可要记得你爹我的恩情。”

  崔文升没注意到屏风后那人脸上的冷淡之色,听了这话,满脸狂喜,直将头磕得咣咣作响。

  “谢谢爹,您的恩情,儿子一辈子也忘不了!”

  ……

  万历四十八年十月初五上午,距朱由校的登基大典不到一天。

  这几天朱由校过的可是太舒服了,因为啥呢,因为西李选侍这老娘们虽然已经移宫了,但还是处心积虑的要摄政,文官们又都想让自己登基。

  他们两边干的挺欢,其实对朱由校皇长子继位有影响么,并没有!

  西李选侍说到底是个女人,就算加上崔文升这个大内有些权势的太监,也不顶什么事儿,和群臣们往往都是口水战。

  移宫之后,西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