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最早的一批——借助储备的门钥匙和幻影移形。后面可能还会跟过来一些密切关注此事的巫师民众……”

  她的话有些保守了,绝对不只是“一些”热心民众。

  在三四个小时后,得到消息赶来的人填满了小半个山谷。

  法国魔法部部长紧急抽调了三分之一的职员,接管了酒店周边区域的安全工作。

  取消休假、禁止摸鱼,通通过来加班。各种隐匿、防护咒语洒落如雨,布斯雷斯酒店暂时在普通人眼中消失了。

  菲利克斯站在角落里默默观察,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导向什么结局。但那个叫贝思妮的女孩,和为首的这几个年轻人,怕是会载入史册了。

  即便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也不免期待着事情的发展,尤其是当他亲眼目睹了这群学生是怎样做出这个决定的。

  不断有大人物过来。

  美国魔法国会的主席,伊法魔尼学校的校长,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委员,以及一个熟悉的身影——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

  “邓布利多,您也来了。”美国魔法国会的主席马卡斯大步迎了上去。

  “马卡斯,我必须要来,骚动都传到我不灵光的耳朵里了,可想而知,事情的影响有多大。”

  “没有人预料到……议员们很生气,他们想要严惩这些学生。”

  “怎么做?把他们关进监狱?”邓布利多的表情十分严肃,他银白色的胡须颤抖着:“恕我直言,马卡斯,你们现在的任何举措都会影响到几年、十几年后的未来,最后直接反应到你们身上,谁也逃不掉。”

  “是啊,我刚刚了解过,他们确实犯了法,但性质又不算恶劣。最关键的是——影响极大,一旦处理不好,可能最迟下周一,外面这些人就会涌进伍尔沃斯大楼,掀翻整个魔法国会!”

  “你看看,邓布利多,外面都有将近一千人了。”

  菲利克斯没有细听,他走出了酒店,看着还在不断汇聚的人群,超过一半是美国来客。

  有这些热心人在,酒店里不谈出一个结果,大人物们怕是走不出去了。

  一个维持秩序的法国工作人员不满地说:“其实他们都可以算得上是偷渡……只不过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没人管罢了。”

  “但我希望事后能狠狠罚一笔这群美国佬儿!”

  ……

  菲利克斯站在一处小山坡上,远远眺望酒店。从这个角度看汹涌的人潮,有种特别的抽离感,这让他的思维更偏向于理性。

  魔法部……普通巫师……学生……

  尤瑞亚的做法让他对魔法界的组织形式有了全新的理解。

  旁边一个人搭话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种景象。”

  菲利克斯早就注意到了有人靠近,他回过头,看到一位老人颤颤巍巍地小步挪过来,他的脸十分苍白,就像是刷了一层白漆,很难说是他的头发更白一些,还是脸色更白一些。

  他匆匆走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哎哟。”老人痛叫了一声。

  “呃,请原谅?”菲利克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要紧,人老了,骨头有些脆。”

  菲利克斯诡异地看着他,想着要不要建议他吃点钙片。

  说起来,巫师吃钙片有用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尼克勒梅?

  老人说两句话就喘上一会儿,鼻翼发出细微的哼鸣声。

  “您看起来身体可不太好,还来凑热闹?”菲利克斯朝他投去带有钦佩的一瞥。

  “我就住在附近,要不然我可不来,受不了幻影移形的折磨。”

  老人摆了摆手,手臂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菲利克斯突然有些牙酸,他咧咧嘴,下意识舒展着自己的手臂。

  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位暴躁的巫师朝酒店里发射烟花,他的行为引来大量的模仿。

  两人都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很有趣,是不是?”老人欢快地说。

  “确实,我喜欢那只雷鸟的图案。”菲利克斯说,“我猜他可能出自伊法魔尼的雷鸟学院。”

  老人的视线跟随着那只看起来很像是老鹰的烟花,有些感慨地说:“这些年我很少在外界走动,不过现在却想多走走看看。”

  “外面总有很多新鲜事。”

  老人先是赞同,随后又摇摇头说:“人虽然不同,但发生的事总是相似的。”

  菲利克斯说:“是吗?我倒是认为,凡是我经历的,都是独一无二的。”

  老人畅快地笑了两声,“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习惯用自己的眼睛来定义世界。但我老了,老人更喜欢以各种规则做纽带,把自己嵌进世界的一个位置。”

  “规则?”

  “其实就是一些自我约束的原则,在经历了一些人一些事之后,你告诉自己能做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然后严格遵守。有点像签订了一份魔法契约,不过对象是未来的自己。”

  “这有什么意义吗?”菲利克斯问道。

  “我不确定。”老人回答说:“但至少让我的心情保持愉悦。”

  “通过限制自己的方式?”

  “这是我走过漫长人生获得的生存哲学。”老人说道。

  菲利克斯并不认可这种做法,他讨厌被限制和约束,尤其是自我设限。

  老人哆嗦着翻着口袋,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才翻出一枚铜制怀表。

  “咔哒。”怀表弹开,一边是表盘,一边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儿年轻夫妇。

  老人喃喃道:“她叫佩雷纳尔,我的妻子,我们在布斯巴顿上学时认识的,一个好姑娘,比我大三岁,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在一片花海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菲利克斯眨了眨眼睛:“看得出来,你的婚姻很幸福。”

  “是啊,是啊……”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有一段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远处的烟花活动已经被魔法部工作人员叫停了。

  “你觉得他们会谈出一个结果吗?”菲利克斯转移话题说。

  “坦白说,我认为很难,我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美国魔法界在《保密法》上吃过大亏,不会轻易妥协。”老人说:“他们在这方面非常顽固。”

  菲利克斯乐观地说:“总有人会迫使他们改变想法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他们的对手都还年轻。”

  “有道理,这些小家伙们天然占有优势。”

  ……

  “我要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位老人说,临别前他送给菲利克斯一个小礼物。

  “这是……窥镜?”

  “是啊,很有趣的小玩意儿,我这些日子寄出去不少礼物,可能和我时日无多有关。”老人笑着说。

  “巫师想长寿还是有办法的,我认识一位女巫,她应该有一百三四十岁了——可能还不止,但身体还十分硬朗。”菲利克斯宽慰老人道。

  他指的是巫师考试局的格丝尔达·玛奇班教授,她曾经监考过邓布利多的NEWTs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