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想挨明人的枪子儿……他们知道明人的燧发枪惊人地多，使得他们的勇气和短兵器的威力无从发挥，那么就来炮战，而战列线能够充分发挥火炮的威力。

  现在的距离是四分之一公里多一点，海上的风浪稍缓，大家的控船能力不差，保持着战列线，行进得很平稳，相对距离在不断地接近。

  排在东南舰队战列线上的头舰“高雄一号”上的来华助战洋人考斯提特看着敌方战列线压来，咽了一口口水。

  让一个荷兰人带队对付荷兰人是极高的荣誉，头舰固然光荣，可是“行头先死”啊！

  一切该做的都做了，考斯提特只能把命运交给他的神来判决，他开始虔诚地祷告：

  “妈祖，求你别远离我！

  你是我的力量，求你助我。

  妈祖，别让我蒙羞。

  别让别人在我身上奏凯歌。

  妈祖，你是我的力量，你让我战斗，我的荣耀因你而来。

  你是我的神和避难所，是我的木墙和解脱者（木墙指的是战舰）。

  你是我的盾牌，我所倚靠的！”

  这份祷词是颜常武提供给已军用来平抑神经紧张之用，直呼“妈祖”神名似乎无礼，但就是要这样，渔民或者海军在遇险时直呼神名（他们都是信众！不信她的念了无用），那么妈祖就会十万火急地，素颜前来相救自己的子民。

  如果念了“天妃娘娘”，则妈祖娘娘就要打扮，风冠霞披，仪态万千，光芒万丈……得，等她赶到时，希望那些人还活着。

  “轰！”

  还没交汇，排前头的荷兰战舰“巴拉姆号”抢先打了一炮！

  打飞机！

  炮弹从高雄一号的上方飞过，没碰到高雄一号的一点皮毛，让舰上的官兵们大声地欢呼起来，向荷兰人喝倒彩！

  第0179章　大海战（上）

  两船交汇的刹那间，两艘敌对的战舰同时向对方开火！

  伴随着沉闷发炮的轰鸣声，一团团的烟雾升腾而起有如张牙舞爪的恶魔，炮弹呼啸而出。

  “巴拉姆号”的第二发炮弹因为风吹，船身倾斜，炮口上仰而攻击失的，大概自高雄一号的上桅帆桁的高度上飞过。

  却将高雄一号的官兵们吓了一跳，考斯提特浑若无事，“记录时间！小肖！”他用有点怪声怪调的声音招呼舰上的文书道。

  这小子是新丁，首次参战，他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他负责记录对方炮击的速度，对长官的话听若未闻。

  给他勇气我方的第一炮，随着一声类似大锤子落在铁砧子的巨大声音，炮弹打中了“巴拉姆号”船首锚的锚爪，正好把它打得翻转近半圈，然后飞掉远处的海里。

  如此都算是首发命中，人们高叫道“妈祖保佑！”，如此文书回魂，快速地开始记录对方炮击速度，他正站在艉楼，视野开阔，看得很清楚。

  “还真他妈的少见！”考斯提特笑笑道。

  好在此处是深海，否则锚掉近海里，荷兰人的船停下来，大家挤在一起，会被东南舰队的人笑死的。

  “十八磅炮！”考斯提特观察后，对文书交代道。

  对方的船与已方的战舰差不多，居然敢上十八磅炮（已方用的是十二磅炮），看来以后新造的战舰都要做结构加强，以便在大战中上重炮，提高威力。

  侧舷炮炮击时，有绳索和钢索连着战舰的舷壁上，如果后座力太强，会把舷壁的木头给撕裂，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譬如舷壁添加加强筋，旧舰亦可作类似的改造。

  双方都进入了攻击范围，就接二连三地开火射击。

  考斯提特亲自在炮甲板（露天甲板之下）里指挥作战：“按以前训练好的……松开炮身放平炮身，拉出炮塞，伸出炮口，点火，很好，打得不错，副舰长，下一轮还是连发（一炮接一炮，齐射则是一齐开火）！”

  他回到露天甲板上，还没等他返回艉楼，一颗十八磅的炮弹击中了高雄一号右舷偏后的两门炮中间的位置，打得碎木片雨点一般地四处乱飞，有块木片有上一米长，又很重，砸倒了拥挤的甲板上的一个水兵，然后撞上主桅杆后才掉落。

  碎木片纷纷落下，从人们的惊叫声和惨叫声中，它们的确起到了破坏作用，很快地，两个医护兵抬着一个受伤的同伙匆匆下舱，后面是一溜的血迹。

  考斯提特面不改色，大声地喝斥人们开炮和控制帆索，文书跑过来，高兴地上报统计数据道：“我们命中敌人10炮，敌人打中我们8炮，我点过数，敌人是16门一侧的火炮（共32门，我方是28门炮）！”

  “很好！”话音刚落，又一轮敌人火炮急袭而来，而后面紧跟着还有五十一艘！

  想到可怕之处，小文书的脸煞白了！

  考斯提特倒没骂他，怕是很正常的，既然吃上海军这碗饭，那就只有努力作战，把个人的命运交给神来裁决！

  怕了也没有用，战吧！

  ……

  两条长如大蛇的战列线逐一交战，炮声轰隆，震撼了东中国海。

  “稳住！稳住！”黑武士西雷斯马吼叫着，他看到了一艘敌人的大舰，所以他没有下令开炮，看着敌舰挨近，直到两舰差不多平行，位置相等时，就是现在！

  “开火，开火！”

  他的炮手们一起点着火门上的导火索，在不到三秒内燃完，轰然打响。

  13门24磅炮、13门12磅炮加上9门的6磅炮织成的灼热火网笼罩在有42门炮的“鹿特丹少女”号上，把这位可怜的少女狠狠地蹂躏体无完肤。

  尤其是24磅炮，攻击的威力有如巨型攻城锤打在敌墙上，蓬蓬作响，炸散了对方大量的木墙，有两颗炮弹居然将“鹿特丹少女”号打了个对穿，炮弹自“鹿特丹少女”号的右舷打进去，从左舷飞出来。

  “鹿特丹少女”号的舰长恼火地道：“开火！开火！”组织炮手们还以颜色。

  此时，荷兰人由于处于下风口，他们的炮经常打高，不过台湾号没能享受这种“福利”，由于船身高大，它结结实实地吃上了炮弹。

  沉闷的响声不断，接连地中弹。

  然后，它足足接受了敌人六条船的炮甲板主炮的攻击！

  这六条船只用露天甲板炮与战列线上的明人战舰对战，而炮甲板的主炮等着让台湾号消受。

  刹那间，这条东南舰队的大舰，经受了连绵不断的炮击，连过六条船，它的右舷被炸得无数的缺口、崩坍，在炮甲板里血肉横飞，对方的攻击不是盖的，指挥开炮的是老手，打炮的也是老手，十八磅的重炮炮弹打穿舷墙，寒冷的海水如注般地涌进了船舱里。

  下层甲板里一片喧闹，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下，人们忙着排水，他们用桶装水，上面的人提水，而东南府的军舰有一个好处，那就装有水泵道，上层甲板的人可以用力转动水泵把下方的水给抽出来。

  然后水手们使用油灰和麻绳把裂缝合拢，大的缺口则钉木板，再合拢裂缝。

  “快！快！”喧闹得有如一锅粥一般时，又是一声巨响，近着响声处的数人纷纷跌落，把人群碰倒一片。

  又中弹了！

  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