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作品:《天道方程式精校版

耳朵都竖在外面。

  “不必担心这个,我之前就看到你们的真身了。”方先道不以为意道,“如果是害人之妖,我说不定还会动手除之,但你们显然不是。作为一名善于洞悉世俗黑白的智者,从来不应该以出身作为判断的依据。”

  “千知,善于洞悉!”小姑娘嚷道。

  “哦?没想到方士之中也有你这样的异类。”黎挑了挑眉,“那么你是收到了夏凡的邀请信,特意赶来金霞帮忙的?”

  “咳、咳——什么邀请信,我可没说自己要帮他!”方先道用扇子遮住脸,同时小声嘀咕了句,“怎么她连这种小事都知道?”

  狐妖和天狗几乎不约而同的抖了抖耳朵。

  两人作为妖的唯一共同点,便是听力都极其敏锐。

  “夏凡现在正在与东升国作战,需要我为你引荐吗?”

  “都说了我不是应他邀请而来!”方先道强调道,“这一切皆是卦象的指引——而我,只是一个旁观之人。”

  “我懂。占卜者不可亲入卦中,否则容易遭到天谴。”黎淡淡道。

  “原来你也懂卦算之术?”

  “师父教过一二。”

  “将方术传授于妖么……大概是哪位散门修士吧。”方先道略有些遗憾道,“可惜,精于此术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你出自名门,说不定我们可以好好探讨一番。比如我的师父,虽不在枢密府供职,却有着不逊于镇守的水平……”

  “哦,我的师父,相当于青剑。”

  “啥——”方先道差点没被呛到,“青、青剑?”

  “但我并没有深究这门方术。因为师父说过,想要在无限可能中寻得命运唯一的方向,本就是一种奢望。除非占卜者能对结果守口如瓶,不闻不问,否则简简单单一句提示,甚至是远远看上一眼,都会引起事物的变化,成为卦中的一个因素。”黎摊开手,“为看守一个秘密、一种可能沉默的度过一生,这样的术法学来何用?”

  方先道张了张嘴,“你师父的说法……未免太片面了……”

  “也许。不过你这已经不是提示和观望的程度了吧?东北边街口的东升武士,是你帮忙解决的?”

  “是千知干的!不关少爷的事!”小姑娘挺身而出道。

  “还有引导人们出逃,也是你出的手吧?帮了我们大忙,这点我必须得说一声感谢。都做到了一步,你似乎并未遵守自己所说的规则,「不可亲入卦中」啊。”

  “少爷,别人做的事情,千知也要认下来吗?”千知扬起脑袋。

  “你先闭嘴!”方先道清清喉咙,强行扭转话题道,“引导什么的跟我无关,至于那些袭击者,我只是自卫反击而已,何况这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我之所以在这儿见你们,是想让二位为公主殿下……或者为夏凡带去一个口讯。”

  “你卦算的预测?”黎问道。

  “不错,卦盘中的水象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昏黑与粘稠,这意味着金霞城中将有灾难发生。”方先道收拢折扇,沉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它具体代指什么,但这种程度的示警绝不是像你我这样的感气者能够应对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今天入夜之前离开金霞城,走得越远越好。”

  “千知,擅长警告!”小姑娘附和道。

  黎沉默片刻,“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来金霞后的第一次占卜吧?”

  “当然。为何问这个?”

  “那么你有算到夏凡和公主会在地方军赶到来之前,先行一步入城与东升国敌人正面对抗么?”

  “……”方先道一时语塞。卦算无法预估夏凡的行动,因此他占卜时特意撇开夏凡这一因素,仅仅针对金霞城的变化状况来进行施术。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没能从浑浊的卦盘中提前找到线索。最后目睹答案的,是自己的双眼。

  难道正因为他从未考虑过那一种可能,才间接影响到了卦算的结果?

  “既然你不打算去见夏凡,那就容我告辞了。”黎礼貌的拱拱手,“不过见过你之后,我现在觉得这占卜或许也不是毫无用处。”

  方先道意外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它至少可以帮助我们预知危险,然后有所防备的去干预结果。”黎缓缓说道,“哪怕代价是卷入其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问责

  “姓王的,你给老夫滚出来!”文行远一路冲进王家府邸,但凡想拦住他的家丁,全被他一掌劈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东海帮都快把金霞城掀个底朝天了!”

  城东最开始升起黑烟时,他还在想这小子下手够利索,将来会是个人物,但后来滚滚烟尘开始向其他城区扩散,并且时不时传来沉闷的轰鸣,学部从事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等他一路赶回金霞城,所看到的景象令文行远几乎肝胆俱裂!

  这哪里是什么海寇袭击,城内上演的分明是一场战争!

  申州军确实被拖延住了脚步,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支公主与枢密府的联军,正在和东海帮争夺每一条街道。而且那架势绝不是什么帮派斗殴,无论是配合还是纪律性,双方都堪称精锐。

  他在枢密府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府里还藏着一支军队?

  倒是广平公主有自己的势力不奇怪,只是文行远难以理解,为何她要把自己的底牌用在这种地方——如果他不切断金霞的烽火传讯,申州军一天便能赶赴此地,见到这情景又会作何感想?

  若传到圣上耳中,公主就算不死,也至少要被剥一层皮。

  但现在并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公主死不死还两说,可按照这个架势闹下去,他文行远是死定了——为了尽快得到枢密府的批复,他早在出城前就将「金霞城遭遇海寇袭击,恳请以紧急状况应对之」的密信发往了京畿,然而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想必六部那边也会收到消息,并且两边内容肯定会存在巨大偏差。有偏差就自然会有调查,面对稽查官时,他要怎么解释这只是一场海寇袭击?

  文行远丝毫不指望王家小子能够守口如瓶。

  “从事大人,庆之在此,您不必为难那些下人。”王庆之从阁楼走出,站在二层围栏边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行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快步登上阁楼。

  跟着对方进入屋内,他确认屋内除了王庆之再无别人外,反手关紧了房门。

  “你没趁乱逃命还真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文行远眯着眼道,“你父亲拉拢的东海帮,现在看来已经噬主了啊。”

  “逃命?我为什么要逃?”王庆之沏了杯茶推到对方面前,“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不是么?”

  “计划?”文行远难以置信道,“老夫要的是一场可控的险情,而不是真的险情!你觉得现在这局面还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吗?老夫直接告诉你好了,王家完蛋了!”

  “完蛋?”

  “不错,勾结海外敌寇、里应外合祸害申州首府,这次谁也救不了你。相比之下,暗售私盐那都是小问题了!”

  “大人,其实事情并没有您想得那么糟糕。”王庆之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实说,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惶恐不安,但后来想想,为谁制盐不是制,又何必单吊在一棵树上。如果金霞城能换一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