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作品:《我们生活在南京精校版

导航没坏,它找准了位置,落在梅花山庄附近。

  真是天不绝我。

  白杨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立即给老爹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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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震这个时候正蹲在会议室外头的走廊上吃宵夜,白震、王宁、赵博文几个人靠着墙蹲成一排,一只手端着一次性纸杯,盛着白开水,另一只手抓着又冷又硬的蛋糕,晚上的会已经开了三场,从晚上八点半开到凌晨两点,开一场休息十分钟,每一拨都是不同的人,门外桌上摆的茶点都要吃完了,也没人上新的。

  会议室里暖气开得极足,一群人闭门吵架,屋子里的二氧化碳浓度高得令人头昏脑涨,只有会议间隙的休息时间才能出来透气,但走廊的空气质量比会议室内也没强到哪儿去,所有人都饥肠辘辘,把门外的茶点一抢而空,白震抢到了两只蛋糕,一口一个。

  “要我看呐,吵不出结果。”王宁蹲在边上,腮帮子鼓鼓的,“他们第一个考虑的是推卸责任,你听听这帮人说的,明面上是在讨论任务失败的原因,实际上重点是本组工作绝对没出问题,出问题的是其他项目组。”

  “谁都能甩锅,我们该把锅甩给谁?”白震撇撇嘴,抬头环顾一周,其他与会者三三两两地站在走廊里,互相攀谈。

  “甩给佛祖。”赵博文说,“栖霞寺里的佛祖和菩萨是第一责任人,就这么说。”

  “就这么写报告?上头要撤了你的职。”王宁说。

  “撤撤撤,早点他妈的撤。”赵博文骂骂咧咧,“不撤是我孙子。”

  “有本事你这话当面跟领导说。”白震白眼一翻,“不说是我孙子。”

  “去你妈的。”老赵说。

  “也不必太悲观,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今天晚上飞船就到了,有这个可能性,对不对?”白震抬眼望着天花板,把最后半块蛋糕塞进嘴里,真是见鬼了,平时怎么没觉得这蛋糕这么好吃?

  吃完他又去张望,发现桌上已经被拿空了。

  “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咱们接下来不能再做这个指望,要抛弃幻想,准备战斗。”赵博文拍拍屁股起身,“走了走了,该回去了,下半场要开始了。”

  接下来一场漫长的会议,各大项目团队负责人激烈地讨论如何二次展开行动,如何保证二次行动取得成功。

  王宁坐在底下皱眉,一言不发,身边这些人嘴一张他就知道要说什么话,他的耳朵要磨出茧子了,尽管人人都在看似认真煞有介事地讨论任务细节,可王宁很清楚这是无用功,今天晚上他们把嘴皮子磨破也不会把计划往前真正推动一步,所有人都沉醉在假装努力的温水里自我催眠,好像坐在这里吵架真能吵出什么结果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间会议室其实是座舞台,舞台上的每个人心照不宣地演戏,演给别人看,也演给自己看,大难将至,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或者假装做点什么,这是他们的职责。

  其实在这儿叨叨不如找栖霞寺的主持过来念经,后者可能更有效果。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会都不如和尚念经,这一点王宁深有体会。

  “第二点,应当保证目标在核弹有效杀伤范围内,这个需要人工手动调整,如果我们把核弹投放在梅花山庄附近。”主讲人手里捏着一只笔,用笔帽在PPT上点来点去,“把核弹搬运到预设引爆点是高风险行为,应当备注标红。”

  “我们还有没有办法再次监控刀客的行动?”

  “需要遥测卫星。”

  “卫星准备需要时间,更麻烦的是火箭。”

  老赵抄着两只胳膊,看谁都不爽,嘴撅得可以挂啤酒瓶子。

  任务失败给他造成了很大麻烦,这让赵博文在整个指挥部里说话的底气没那么足了,在他看来,这世上第二困难的是拯救世界,第一困难的是统率如此庞大一个团队去拯救世界。

  “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会议室突兀地响起刘德华喜庆的声音,打断主讲人的PPT,也打破了严肃的氛围,所有人一愣,都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

  白震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将电话按掉,主讲人微微地皱眉表示不悦,开会时把手机静音或者震动是基本常识。

  老白按掉电话,把手机藏到桌子底下,有点尴尬地笑笑。

  “开会的时候希望大家把手机静音或者关机。”主讲人干咳了几声,“那我们接下来再看第三点……”

  白震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用微信回复:

  “儿子,我在开会呢,啥事打电话找我?”

  几秒钟后,白杨回复了。

  手机微微一震,老白打开微信看了一眼,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大到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屌!”

  老白陡然一声大喝,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主讲人也给吓住了,茫然地把视线投过来。

  “我屌——!”老白用力一拍桌子,腾地起身,“我屌你妈我屌你妈我屌你妈!我屌你妈的老赵!赵博文我屌你妈——!”

  第五十五章 它找到我们了

  凌晨两点,一大群人连夜驱车赶往梅花山庄,车队在无人的中山东路上狂飙,白震一辆破丰田打头阵,他老司机了。

  刚刚在会议室里老白暴起大骂赵博文,惊得众人愕然,骂这么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赵博文派人把老白家祖坟给掘了,但接下来白震的消息让所有人炸锅,会议室里寂静了三秒,赵博文第一个冲了出去。

  白杨在反复确认女孩所见的究竟是不是飞船返回舱时(连翘教了他不少询问技巧,如何让被询问者全面地回忆并交代所有细节),一大伙人呼啦啦地涌进来,白震推开卧室的房门,气喘吁吁地扯着嗓门问:

  “真的找到它了?”

  白杨摘下耳机,扭头说:“准确地说,应该是它找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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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紧急作战会议在客厅里召开,谁也没法说清为什么飞船提前了这么长时间就返航,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它没走丢,飞船的项目团队负责人百思不得其解,计划中的任意一环出现谬误都会导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返回舱最后落到非洲都不奇怪,可匪夷所思的是它仍然老老实实地一头栽到南京了。

  任务团队体会到未来是一个纯粹的黑箱,你把任何东西送进去,它的发展都不可预知,你只能等待那个黑箱输出结果。

  “我们估计核弹还有效,只要返回舱还保持完整,核弹就能用。”核工作小组说。

  “这么结实?”白震问。

  “我们在设计的时候,对核弹的要求是,它在飞船着陆失败时仍然可以保证安全性,返回舱可以烧毁,但核弹不能损毁。”核工作小组回答,“MSR观察到的返回舱保持了主体结构的完整性,那么核弹大概率还有效。”

  “那咱们不用再等两个月重新设计核弹了?”

  “应该不用,不过不能保证。”

  “好!”赵博文用力拍巴掌,这是近些天来他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别高兴太早,核弹可能幸运地保存下来了,但密钥铁定损毁了。”核工作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