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作品:《宋煦精校版

斟酌。

  到了傍晚,开封城内的喧嚣不降反升,政事堂收到的各式各样的弹劾、谏言奏本,多达六十多本,简直比神宗年间‘旧党’攻击‘新党’的时候还要多!

  中书舍人沈琦神色凝重,等到了天色将黒,他分拣好,一部分送往垂拱殿外的瓦房,一部分送到垂拱殿内。

  赵煦只是随手翻了翻简略,就全部扔到一边。

  在垂拱殿一直待到天色黑透,赵煦这才告一段落,休息片刻,回转福宁殿。

  陈皮跟在赵煦身后,亦步亦趋的道:“官家,章相公的事,李公彦的事,在外面引发震动,闹将的人不少。”

  赵煦揉捏着肩膀,感觉右胳膊有些抬不起来,随口道:“闹的越大越好,找机会,再添把火。楚攸什么时候回来?”

  陈皮连忙道:“楚攸那边递回过来口信,早则五天,迟则半个月。”

  赵煦嗯了一声,道:“只要开封内外的军队控制住了,其他问题就不大。枢密院那边,要继续盯着,还有,蔡卞,曾布到京了,第一时间叫来见朕。再让章惇,梁焘他们多多举荐一些人才,该招回来的,全数招回来,能不能用,先回来再说。”

  陈皮应着,小心的看了眼赵煦,道:“是。另外,太皇太后很生气,据说又杖毙了一个黄门。”

  赵煦目光看向慈宁殿方向,沉吟片刻,道:“再等等。”

  陈皮低着头不敢多言,跟着赵煦进了福宁殿。

  赵煦吃完晚膳,休息一会儿,还是觉得肩膀胳膊酸痛,在临进寝宫前,想了想,道:“陈皮,传孟美人侍寝。”

  第一百零八章 竞相入场

  赵煦在床上躺下好一阵子,孟美人才从外面进来。

  赵煦支着头,看着她走近。

  刚刚沐浴过,头发丝还有水泽,面色清秀,锁骨半露,平添了一丝丝妩媚。

  “臣妾见过官家。”孟美人来到床边,轻轻行礼。

  门外的黄门,宫女都已悄悄退下,只有童贯伫立在门外不远处当值。

  赵煦打量着孟美人,直接翻过身,道:“肩膀太疼,来,给我按按。”

  听到赵煦这句话,孟美人一怔,饶是她也有些愣住了。

  不过,旋即她就抿了抿嘴,只当赵煦是情趣,应着就脱鞋上床,给赵煦按压着肩膀。

  “嗯,贴近一点。”

  “位置不对,向后,再向后。”

  “使不上劲?你坐到我臀上。”

  “好,对,舒服……”

  ……(此处省略三千二百八十一个字整)

  第二天一早,赵煦神清气爽的出了寝宫,梳洗一番,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站在门口,冲着胡中唯道:“胡中唯,找人,蹴鞠!”

  “诶,是!”胡中唯大喜的应着。他是前不久与赵煦蹴鞠,被提拔为押班的。

  赵煦活动了下肩膀,等人齐了,就下场踢了起来。

  或许在昨天肩膀疼的厉害,加上历史上的英年早逝,赵煦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了。

  踢了几个回合,童贯带着人,端着一大堆奏本来到球场边缘。

  赵煦抬手,示意中场休息,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走过去,道:“什么事情?”

  童贯将盘子端过来,躬着身道:“官家,这些都是关于吕大防的奏本,有四十多道,有汴京城内的,也有外面来的。”

  赵煦伸手,随便翻了几本,道:“有什么重要的吗?”

  童贯低着头,道:“有张商英,左谏言潘杭壹,还有驸马王诜。”

  前面两人赵煦直接跳过,听到‘王诜’,眉头却不禁跳了下,翻了翻,将王诜的奏本找出来。

  赵煦认真的看着,王诜在奏本里,讲礼说法,大概意思就是请赵煦,朝廷慎重,凡是要‘礼刑得当,咸服人心,圣人有为,莫之不从’。

  赵煦想着王诜与苏轼的特殊关系,按理说,为苏辙的死,王诜应该大肆攻击吕大防,为苏家求得一个公道才对,但细细琢磨着,王诜这道奏本的意思,居然是为吕大防开脱,请求赵煦‘宽宥’的!

  赵煦审视了好一会儿,不由得笑了,道:“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苏轼与王诜的关系特殊,当年的‘乌台诗案’导致苏轼仕途坎坷,影响了他一生。而王诜不顾宗室的特殊身份,屡屡出格的为苏轼辩驳,最终苏轼虽然出狱,王诜却跟着被发配出京,飘荡了多年,今年年初才得以回来。

  但两人的关系,却更加的近了,有着文人那种‘惺惺相惜’,不言弃的深厚情谊。

  现在,王诜却为吕大防说话,这就很有意思了。

  赵煦思忖着,到底是文人的固有价值利益挡住了王诜与苏轼的友情,抛开个人感情,站到了‘大义’的位置上。

  赵煦扔了回去,看着童贯道:“他们这都是一伙的,你说,朕还能用哪些人?”

  童贯对于赵煦的处境十分了解,依旧低着头,道:“蔡学士今天应该就到了,官家不必忧心。”

  赵煦现在能用的人确实不多,要么是吕大防的人,要么是与吕大防政治信念相同的,要么就是明哲保身,真正倒向他,尤其是中高层,并不多,不足以填补朝廷的空缺,稳住局势。

  赵煦擦了擦汗,看着盘子里的奏本,道:“蔡卞到了,带他来见朕。这些人,登记造册。”

  童贯本还想说,外面闹的更厉害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奏本在来的路上,闻言只得躬身应着道:“是。”

  赵煦摆了摆手,转身道:“胡中唯,继续来。”

  胡中唯大声的应着。

  福宁殿前,赵煦与一群禁卫蹴鞠,大汗淋漓,舒爽畅快。

  宫外却越发的闹腾,从三司衙门弊案,苏辙之死,刘世安被杖毙,吕大防下狱,尚书省被查封,再到章惇当街杀了开封府巡街宋链,赵煦垂拱殿杖毙宗正寺寺卿李公彦……外面的人,有太多的借口,并且不断的发酵,俨然有鼎沸之势。

  言官们继二连三的上书,各种串联是此起彼伏,朝廷的那些相公还算把持得住,可这些牵连的人太多,各种姻亲,乡朋,师生,同窗,同年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旦运转起来,着实是庞大,难以估量。

  作为暂代宰辅位置的苏颂,自然逃脱不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拱着他出头。

  但这位惯常就是和稀泥,耍滑头,一早就躲了起来,谁也找不见。

  ‘告假’中的二范相公,也以‘告假’为借口,闭门谢客,婉拒一切来访。

  至于他们背后的动作,谁又能看得见,猜得到?

  三省六部以及御史台等等,各级官员几乎都化作了言官,对近来的事情有着无数的话要说,自然是三五抱团,成群结队。

  刑部。

  经过一昼夜的奋战,黄鄯与马严总算是有了突破,看到眼前的证供,两人拧着眉头,神色凝重,心里却是松口气。

  黄鄯作为刑部尚书,算是最轻松的了,看着前任大理寺卿钱升的这份证供,点点头道:“钱升参与了三司衙门的弊案,担心事发,加上会错了吕大防的意,这才冒险痛下杀手,暗害了苏辙。”

  马严还头疼,道:“也只能这样了,继续查下去,谁知道还会挖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