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作品:《宋煦精校版

桌上是白纸,他鼓着脸,抿着嘴,一笔一划的写着。

  赵煦抱着茶杯,看着小混蛋认真专注的练字,内心十分满足,很是悠然自得。

  写了八个后,赵佶抬头看向赵煦,道:“写好了。”

  赵煦唔的一声,身体不动,抬头看了眼,道:“永字还是写的不够圆润,再写。”

  赵佶紧抿着嘴,瞪着眼,与赵煦对视。

  赵煦哼了一声,道:“校舍的先生说了,你写的不好,要朕多督促,再敢瞪我,今天就别想走了。”

  赵佶心里将校舍那帮先生恨死了,心里还想着待会儿去朱太妃那吃点心,眼见赵煦悠哉悠哉好不惬意,不忿的道:“不会,官家你写给我看!”

  赵煦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赵佶一见,动作麻利的飞快拿起笔,没了刚才气鼓鼓,小脸十分认真,专注的写起来。

  赵煦看着他,心里哼了声,暗道:要是我有你写的好,我不早就写给你看了!

  不多久,赵佶又写了一遍,放好笔,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看着赵煦。

  赵煦余光瞥着等了不短时间的童贯,对着赵佶道:“有进步,今天就饶了你,去吧。”

  赵佶没想到赵煦今天这么容易放过他,大喜过望,但未及高兴,忽然抿了抿嘴角,神情罕见的有些怯怯的看着赵煦,道:“官家,我能,去看看祖母吗?”

  赵煦一怔,这才想起来,赵佶也是在高太后膝下长起来,纵然高太后严厉,倒不是恶人。

  懒得这个小混蛋还有孝心,赵煦笑着道:“不要听信宫里那些谣言,想去就去。”

  赵佶到底才九岁,听着跳起来,更是一脚踢翻凳子,连带着赵煦的桌子一颤,手里的茶杯差点洒出来。而赵佶仿佛没感觉到,转身已经跑到外面了。

  赵煦嘴角抽了下,真想将这小混蛋抓回来揍一顿啊。

  这时,童贯才悄步进来,站在赵煦桌前,弓着身子,言简意赅的将李品的事说了。

  赵煦听着,缓缓拿起茶杯,在嘴边喝了一口,心里暗自点头:风向,到底是变了。

  他抱着茶杯,思索片刻,看向童贯道:“请宰辅回府自省确实是不够的,但政事堂还不能轻动,你说怎么办?”

  童贯腰弓的更深了一些,情知这是考验,早有的腹稿没了用,眼神急急闪烁,片刻就轻声道:“官家,外廷不闻陛下久矣,还需给予警告。”

  赵煦微笑,有些玩味的道:“哦,我今天做的还不够?”

  童贯道:“从政事堂的反应来看,还不够。”

  赵煦看着童贯,轻轻转动茶杯。

  童贯说的是对的,还远远不够。外加向太后死的消息明天就会传出去,他必须再次提醒外廷!

  “你觉得该怎么办?”赵煦瞥了眼童贯,拨弄着茶水,似随意的问道。

  童贯顿了下,道:“官家可以将秦炳下狱,任命新的中书舍人,这样就能掌控政事堂了。”

  赵煦暗自摇头,现在的童贯,眼皮子到底浅了一些,即便他拿下秦炳,新的中书舍人没有那几位相公点头,他无法强行任命,可能陷入扯皮,反而有损威信,瘫痪政务。

  赵煦又喝了口茶,道:“朕的几道命令,尚书省发出去了吗?”

  童贯微怔,想不通,只好老实的道:“若是发出,应该通报给官家,现在看来,还没有。”

  赵煦转头,看向窗外,道:“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如故的抗旨不尊……去,告诉陈皮,命皇城司,连夜查封尚书省。”

  童贯听着,心里一惊。

  昨天才封了三司衙门,今天又要封尚书省吗?官家这是要干什么?

  真要是查封尚书省,不但会向朝野提醒官家的‘事实亲政’,怕还将引起朝野剧烈反弹吧?

  童贯抬起头,看着赵煦平淡的神色,忽然心里暗自警醒,他隐约猜到,官家这么做必有深意,不敢多想,连忙道:“是,小人这就去。”

  赵煦嗯了一声,继续拨弄着茶水。

  三省六部历朝历代都有演变,在宋朝也是多有变动。在元丰改制后,恢复了尚书省的执行权力,下辖六部。但又因效率低下,所以权力向政事堂转移,受到严重的挤压与削弱。

  第九十章 查封尚书省

  陈皮得到赵煦的旨意,迅速拟好诏书,径直出宫,命南天友带着皇城司五十多人,径直赶赴尚书省。

  尚书省见陈皮以及大队的皇城司赶过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值班的郎中见着,急忙出来迎接,抬着手,道:“不知陈公公有何要事?”

  陈皮看了他一眼,拿过圣旨,淡淡道:“尚书省接旨。”

  这个郎中有些愣神,尚书省已经有些年头没有接过皇帝的旨意了,但只是片刻,他连忙抬手道:“臣包琴接旨。”

  陈皮摊开圣旨,直接道:“朕绍膺骏命:薄躬继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或怠。然君臣二心,礼不来往,法不从度,尚书省履违圣命,抗旨不尊,目无君上,其心殊不可测……着令皇城司查封尚书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钦此!”

  包琴神情大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陈皮,结巴道:“查查封尚书省?”

  陈皮合上圣旨,面无表情的一挥手。

  南天友当即率人冲了进去,大声喝道:“所有人不得乱动,乱动者以谋逆处置!”

  包琴依旧不敢相信,尚书省居然被查封了?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天友带着人,将尚书省里的人全部赶出来,挨个查封房间,贴封条。

  经过好一段时间,包琴总算回过神,心慌意乱的看着陈皮,道:“陈公公,这到底是何意?我们,尚书省并无弊案啊?”

  查封三司衙门大家都还能接受,毕竟涉及数百万的亏空以及环庆路军饷的‘消失’,但尚书省即便有弊案,又能有多少?怎么着也用不着查封吧?

  陈皮抱着手,看着南天友做事,见包琴问了,便冷哼一声,道:“户部筹集钱粮,你们是怎么做的?明知道是陛下的旨意,还敢一拖再拖!环庆路催饷的公文,奏疏,陛下更是一本没看到!陛下要宣召的人,你们做了什么,完全无动于衷,左耳进右耳出,还有比你们更欺君的吗?!”

  包琴看着陈皮,讷讷的道:“陈公公,一直都是这样的,并非是对陛下不敬,朝廷规制不可破……”

  陈皮气的笑了,道:“所以,得吕相公来,才算合乎规制?你们尚书省眼里还有陛下吗?陛下的旨意,在你们眼里,怕不如一张废厕纸吧?”

  包琴张口结舌,一肚子话被堵在嘴边。

  事实就是这样啊,他们一直是这样做事情的,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见陈皮拿着皇帝压他,包琴没辙,只好道:“不知陛下要作何处置?”

  陈皮道:“查封尚书省,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得擅开。”

  包琴明白了,就是尚书省衙门被封了,但他们人没事。

  包琴心里松口气,看着南天友赶人,他跟着出门,亲眼看着尚书省大门被贴上封条,皇城司的禁卫守卫在两旁。

  陈皮没有废话,封完就走了。

  包琴看着陈皮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