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品:《宋煦精校版

道:“官家。”

  “还是看不到。”赵煦道。

  魏墙林看着侧着身的赵煦,有些不知所以,看着近在咫尺的丹陛台阶,只好向前踏了一小步,道:“官家。”

  赵煦看着前面的帘子,道:“魏卿家,还是看不到。”

  魏墙林立在原地,看着赵煦的侧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要是再上去,就是官家的丹陛了。

  魏墙林是当事人,当局者迷,殿中不少人见着,蓦然心思浮动。

  恰在这时,有一个人猛的惊醒,连忙举着板笏,出列朗声道:“请陛下调转座位,正面朝臣。”

  这个人话音一落,还不明所以的人登时醒悟,不少人纷纷低头,紧张忐忑,不敢掺和。

  吕大防苍老的脸上没有表情,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苏颂,范纯仁,范百禄等人也相继明悟,沉默不语。

  “臣附议,请官家正面朝臣。”又有一人出列。

  片刻之后,又一个犹豫着出列,举着板笏道:“臣附议,请官家正面朝臣。”

  陈皮看着这三个人,暗自记下道:‘户部右侍郎曹政,正奉大夫沈琦,翰林学士陈河汉。’

  大殿里不少人面面相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群中,刚才附议魏墙林的一个出列,躬着身,肃色道:“官家正对的是太皇太后,乃是孝道,转身即是背对祖母,此乃不孝之举,请官家三思。”

  赵煦眉头皱了皱,这个理由还真是强大。

  户部右侍郎曹政看了眼梁焘,在他的示意下,再次举起板笏,沉声道:“令陛下侧对朝臣,这是臣子之道吗?自古到今,有背对着皇帝奏事的朝臣?这是人臣之礼吗?太皇太后与官家祖孙舐犊情深,慈孝不失,朝野共知,怎能官家正对朝臣就成了不孝?”

  曹政的话音落下,一众朝臣作思索状,没人吱声。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官家让魏墙林上前,分明就是表达了侧对朝臣的不满,转过身,意义重大!

  正对朝臣,那表示官家将全面参与政务,是一种亲政的信号,预示着太皇太后即将撤帘!

  吕大防依旧面无表情,不动如山。

  苏颂,范百禄等人同样不出声,他们身份太高,声望过重,一旦贸然开口就是表态,会引起殿中混乱。

  马严,黄鄯,韩宗道等人悄悄对视一眼,不敢冒头。

  魏墙林就站在赵煦边上,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赵煦嘴角的微笑。

  赵煦微笑,他可不敢,心里差不多哭了。

  这会儿他还能不清楚,这是掉官家的坑里了!

  曹政的话音落下,大殿里很安静,没有人再急着反驳。

  梁焘见着,大步出列,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梁焘作为户部尚书,又是赵煦钦命的‘暂代三司使’,很多人看着他出列,将他视为了某种信号。

  曹政等人三人,再次抬手,大声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尽管他们声音很大,但拢共就四个人。

  赵煦余光扫过,见到不少人面色犹豫,忽然用拳头挡住嘴,咳嗽了两声。

  这两声咳嗽十分轻微,好像在咳痰。却如同惊雷,令殿中不少人陡然警醒,心底发颤。

  这是警告!

  大殿里又静了一阵,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列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又出来三个人。

  黄鄯,马严,韩宗道似乎感觉到了赵煦的目光扫过,三人悄悄对视,三人眼神交汇,犹豫,挣扎,最后还是暗暗一狠心,齐齐出列,道:“臣请陛下正面朝臣。”

  这三人,一个人是刑部尚书,一个是御史中丞,一个是号称储相的开封府知事,分量着实不轻。

  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就有十个人,在殿中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

  苏颂见着,知道赵煦今天是一定要正身了,瞥了眼范百禄,抬手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苏颂是枢密使,‘三相’之一的枢相,殿中仰望他的人不少,包括‘三衙’内的武将。

  “臣请陛下正对朝臣。”苏颂话落下,犹犹豫豫,又出来了两个人。

  范百禄眉头皱了又皱,心里轻叹,只得跟着出列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范百禄是中书侍郎,他身后的人就更多了,纷纷对视跟着出列:“请陛下正对朝臣。”

  范纯仁瞥了眼吕大防,跟着出列道:“请陛下正对朝臣。”

  朝廷的几个相公,除了吕大防没有动外,都出列了,这也让他们身后的人纷纷跟进。

  陈皮站在丹陛上,目光扫过,差不多有二十多人支持赵煦正身,唯有吕大防在内的十多个人没有动,显得很是突兀。

  赵煦坐着不动,等了一会儿,眼见吕大防不动,脸上闪过一抹嗤笑,道:“大相公怎么看?”

  大相公,是文官们对宰执的称呼。

  赵煦这句话,看似亲近,实则有轻蔑的味道。

  魏墙林离赵煦就两步之遥,十分清晰的看到了赵煦的嘴角的那一抹嘲弄,登时双手一颤,板笏差点失手掉地上。

  第八十四章 无耻无德

  朝臣们都看向吕大防,不少人神情紧张。

  尽管知道荒谬,一些人还是忍不住的在心底浮起一个念头:吕相公要是反对,官家会不会杖毙了他?

  吕大防看着赵煦的目光,感受着四周的注目礼,默默一阵,抬起手,道:“人臣之礼不可废,人子孝道不容失。此事,当有太皇太后定,而非朝臣,方为正理。”

  殿中举着板笏,躬着身的朝臣听着顿时一怔,宰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由得悄悄对视。

  有些人还在纠缠于这些礼法,但更多人则心神警惕。

  这明摆着是权力争夺,是官家与太皇太后,是官家与宰辅!

  所谓的礼法孝道争论,不过是由头!

  吕大防这样说,明摆着是不肯轻易让步了!

  赵煦听着,面露冷意,这吕大防,当真是不识好歹!

  苏颂轻轻抬头看向吕大防,心里暗自摇头。

  到了这种时候,吕大防这么做,也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就在苏颂暗自摇头的时候,果然,又有人抬头。

  正奉大夫沈琦,目光微微闪烁,突然举起板笏,朗声道:“下官不同意宰辅的说法。太皇太后最是仁慈,对陛下百般疼爱,也是最恪守礼法,不容丝毫偏差!难不成,知晓朝臣与官家侧对有违礼法,还不加以改正?难不成还会因此责怪官家不孝?简直是荒谬!”

  沈琦的话,铿如铁锵,有礼有据。

  梁焘等人一听,连忙再次抬手,大声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四五个人抬手,其他人相互看着,慢慢的只能跟着,毕竟前面已经‘请’了,这会儿退缩不得。

  于是,又有十几个人接二连三的出列,道:“臣请陛下正对朝臣!”

  眼见大势所趋,朝臣们纷纷跟进,包括苏颂,范百禄等三省的相公们!

  赵煦余光看着这个沈琦,暗自点头:不错!

  赵煦估